第一章 北冥國和雲國(1 / 2)

北冥風流封存起,睡在故事裏,我夢見北冥雲國的煙雨。

雲墨染放眼望去,入夜的京城愈發多嬌,低垂的星辰仿佛觸手可得,不過千裏,裁決了世間千萬的天命。

夜風捎了他的瀘枯尋夢,亦帶了他的情意綿長。遠眺深山老林,也窺不得他的夢。

江山泣血,泣的是九重囚禁的豆蔻美夢,泣的是榮華富貴囚的無盡冤魂,泣的是無窮匱也的人心貪婪。他欲投身光明,兩袖清風,卻恍然大悟這世間千萬,何來光明磊落,天下正道。

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成連理枝。可這滄海桑田,爛漫星海,豈容他的凜然正義,豈有他的容身之處。

燈火闌珊,映的是一派繁華,同是街頭巷尾的無人問津。

謳頌這千百無常的春夏秋冬,倒不如以歲月再斟一樽,堪便這世間的陳年酒釀。

“清風明月,也照不透你這故人心了。”

纖細的紅繩束住了酒香,猶如天命扼住了我的喉。

月朗風清無非雲淡風輕,京城如何能安,早已攪得波瀾壯闊。

顧玖玖翹首以盼,隻願得這軒然大波早日終了,了卻了曾經的黃粱大夢,斷了不日前的貪欲。

滿天星子密得讓人心一顫,青天白日下那些齷齪的勾當早已暴露在人世,我無意於世,卻也逃不開這枷錮。

“瞧,你也看不透了。”

“這如今呐,隻剩下滿朝肅然。”

眾裏尋他……在軒然亂世中,談何容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愁緒不斷,當如藕絲。

顧玖玖舉起杯盞,一仰而盡。滿嘴的苦澀一如滿目愴然,一敗再敗卻又鍥而不舍。

雲墨染,“北冥的天,就要變了。”

他那縷縷酒香順著清風爬進了我的鼻腔,肚中的饞蟲由他撩撥得蠢蠢欲動,啟了酒,那桃花美釀的香味兒迎麵撲來,與我正撞了個滿懷。

斟一樽,觀的是深山老林的幽寂,諳不透的是這世間繁華底下所掩埋的肮髒。

明月幾時照我還,如今卻笑著早已迷失自我的雲墨染,做著這等可憐的悲夢。

夢境,兩株不染世俗紛擾的紅蓮,兩兩相望,自成悲憫。所隔一崖,卻成千裏之外。

目光如炬,落在京城最大的府邸之上,大紅燈籠燦燦,晃瞎了他的眼。紅著眼別過頭去,裝的是滿腔的風花雪月,與她不知情的紅塵一夢。

“這世間最看不透,一是人心。”

“二是你我。”

故弄懸殊頓了頓,街巷之中喧嘩爭鬧,魚龍混雜。不知又是哪家尋花問柳,哭啼嬌嗔入耳來,是這情債難還的譏諷。

顧玖玖心之憂矣,於我歸處。這風兒不過變換了個放向,倒叫我們這些人,暈頭轉向。

“隻願如莊周入夢,再不複醒。”

顧玖玖舉杯,作勢敬他一杯,半路將酒撒向窗外。拱手笑稱。

“雲兄賞臉。”

“玖玖不才,何德與你共列。”

這相臉上浮了淡笑。顧玖玖知他懂我,世間物是人非,隻他一人,得稱知己。

風花雪月也是人言之道,怪不得!魏晉風流韻事至今還在夢中,我抬首,驀地撞上他幽深的眸子。人悠悠,這情也悠悠,朝他促笑。

“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呐。”

話末兒調調稍揚,眉間愁緒今朝才算了去絲絲。

“雲兄……亦如此。”

雲墨染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你我自出師門,已是七年,不痛不癢。”

我與這北冥春秋又是幾載?承了多少得意?不問對錯,亦算不得。前是刀槍劍戟,後是白骨相襯,別出心裁,自成美景,這等奇麗,又豈是我等庸俗明了。

“容家?”

瞧見酒麵波瀾,重重蕩漾,飲盡,藏匿了他一閃而過的驚慌。

“生靈塗炭的棋子罷了。”

喉間哽咽的是一番灼熱,是他無可奉告的柔情百態,滿城風雨難訴,珠翠琳琅滿目,醉倒風月芳心。

為情所困,是他此生最為落魄,冰雪消融無助,二月春風無情,他已病入膏肓,染盡世俗,救不得,也無藥可救。

“落盡瑤台,窮盡八荒。”

徑自又斟一樽酒,見他半推半就,於是亦自欺欺人,將他那半樽當做無關世俗的愛恨,一並煙消雲散,灰飛煙滅。

“黃粱一夢?”

眉梢餘了幾分笑意,複言。

“太奢侈了,我夢不得。”

身旁人仰著頭,眼中裝滿了這片璀璨星河。望穿秋水的本事,我早已沒有了。

顧玖玖,“七年……人生又有幾個七年。”

隻歎得歲月蹉跎,飛逝不候人。垂首已是經年過,無奈任了年月點妝過,美人兒刹那白了頭。

世態炎涼又如何,不過是淡泊心性罷了。斟酌三分,倒是嗤笑出聲。這北冥不過立國十餘年,這帝君啊,真真是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