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嬪盈盈清輝透牖而入,恰恰籠罩那一方小天地,也有幾分出塵味道,一時恍若流年偷換,仍是幼時。

“是。這棋娣喜歡”

我含笑應了她,出口之後倒是如釋重負。淺舒了一口氣,麵上笑意更深了些,坐到她對麵,手執一子。

“我記得以前在家中”

“我們也是常常手談至夜半的啊。”

啪嗒一聲落了子,我眸色恍惚,輕聲喃喃,也不知所寄為誰。

婉嬪燈盞微明,柔夷執棋安在盤上。茶香淡雅在屋子裏,許有些涼了讓媵沏茶。柔夷一頓,透過窗瞧那明月倒是別有一番景象。

平淡氣息“是啊,每次你臨走都要我送你,說你怕。”思緒透過茶霧憶起小時候的往事。“如今進了這深宮,你應是更怕了吧。”望著宮牆三千丈竟在扭曲了,輕嗤緩緩開口。“今夜還需我送你?”

林嬪話方出口便回了神兒,入目是滿堂金碧,而非昔時蘭閨。又是一笑,到底是回不去的呀,我與她到底是相爭的宿命,就像這棋局,是你死我活的死局。遠山微蹙,活像是折羽的鸞鳥。

“阿姊,早已不同了,人總是會變的,娣早已不怕”

我脊背直挺,端著我的無雙姿儀,雅態盈容,襯著無邊風月。落子間暗布機關,硬生生殺出個平分秋色。抬眸,勾靨。

“姊瞧,你又輸給了我。”

婉嬪抬首煢煢,片刻平淡下來。盯著那人,荏苒蹉跎,簌簌嚶嚶。倏然雲“是啊。”

杏目頓時無神了,喃喃“人總是會變的。”眼淚婆娑,倒是慌了亂子,拂袖拭去,也沒掩住泛紅的眼眶。

瞧著眼前的女子,微光泛在倩姿邊。梨窩清冽道“林娣棋技不輸當年啊,我當真是甘拜下風。”牽起茶,淡嚐。

林嬪抬頭看那殘月雲迭,又是不失諷刺地無聲笑起來。

“阿姊可別這麼說。”

一句話晃晃悠悠出了口,竟是如此。然又是一子落定,是母親教我的,落子無悔。

款挽笑意“走得快了,你也成了過來人”

見天色灰暗,道“時候不早了,阿娣就先行回去了”

說罷,退了殿。

婉嬪愣住眸中倒是霧一層,氤氳令媵去把窗子打開,清風徐徐,鳴聲不止。嗤笑“這夜鶯叫得可歡著呢,回去可得小心別被驚著了。”

盈盈起身,歸人至屋外,見走遠了倏然記起“將這冷暖玉棋子給林嬪送去。”回屋安置下了。

淑妃陸鸞晚膳過了許久,宮中也該靜了,皎潔的月襯的是美好的事物,也是不巧屋外的一聲,打破了應有的寧靜,一不留神針線就紮在手心,外人通報剛進宮不久的怡才人來了,揮了揮手言“傳她進來吧。”

怡才人溫初蕭,夜,如此萬籟俱寂,自打我進宮以來就未曾見到陛下,聽聞今日陛下又去了狐媚子薑氏那,心就無法如今夜一樣平淡,用了晚膳攜著婢子彳亍而行,不覺行至淑妃陸氏宮外,宮中人雜語曰淑妃怕是已被陛下遺忘,也是個可憐人,也就打算著進去瞧瞧,內人傳我進,對著淑妃福了福身“妾請淑妃娘娘安好。”

淑妃陸鸞座下是女嬌娥,年輕的姑娘膚如凝脂,自己已經沒有前些年的容貌,我曾癡笑歲月如此狠毒,盜取了容貌不留一絲痕跡,乏味的還是將一對鴛鴦繡成了,抬眸一視才想起屋內多了些人,慵懶的將帕子放下,言“起身吧,青鯉賜座。”

怡才人溫初蕭座上之人曾經乃一身榮寵,後宮妃子皆忌憚其三分,如今不過就是被遺忘之人,不知在高傲些什麼,如今我才是這後宮的寵妃,於她又有何懼,我笑靨淺淺起身言“謝娘娘。娘娘這也倒是冷清的很呢,也是妾不識事,不來與娘娘多聊聊,娘娘別氣妾的才是。”便尋了位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