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轉過身來,眉眼淨是笑意。
便不忍也勾起唇角,卻未忘記今日的來意。輕輕的開口。
“幽篁……公子。明日,在下便要離開了。”
戲子幽篁聞他言,囅粲間便是沾染了落寞。
“幽篁知亦淵要離開了。”
他生疏的稱他為幽篁公子,他卻還固執著喚著名字。
“不知亦淵可聽清了剛才的唱詞。那是幽篁專門唱給亦淵的”
“幽篁心儀亦淵。”
訖,雙眸清潤掃視了一遍戲台:“幽篁當時便是在這與亦淵初見。”
仿佛時光逆行,戲台褪色,留的鮮明隻是那日戲台上女相的他,與戲台下溫潤的他。
他是他命裏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亦淵為幽篁留下可好?”最後的尾音輕顫,害怕極了他拒絕的答案。
他怕他一介迷情戲子,比不過他詩酒年華。
書生君亦淵聽著心頭一顫,心儀……麼。
目光跟著人落在戲台上,不由想起那日初遇之景。
聞人言,一怔。
留下……麼?這方城池不是他所向,他去過很多地方,感受過人情冷暖,都未曾停留。此番,亦因一人而留。
細細思惆後,用目光一遍遍描摹著人,輕聲道。
“在下不屬於此地。”
在下配不上“心儀”二字。
“也終會離開的。”
筆墨丹青詩書畫,他們終究沒有結果。
幽篁,趁你還沒依靠我,就忘了我吧。
戲子幽篁果真麼,他要的是詩酒年華筆墨丹青,而不是一個生了情的戲子。
“原來幽篁竟是不值亦淵留下。”
垂目,麵上的表情還是囅著,可卻彌漫著思思苦澀。
“亦淵不屬此地是麼。”喃喃,清潤不複眸底恍惚。他心底生出了一個想發:“那幽篁陪著亦淵離開可好。”
他那日在戲台上對上他的目光,便知此生會對他念念不忘,陪他一起吟遊山水寫墨丹青又何妨?
他的眉眼如畫,他亦是深入其中不能自拔,一生天涯。
幽篁,自竹意,是四公子也是歲寒三友,其品性堅韌。名字是他,品性亦是他,堅韌不拔,執著地可怕。
“讓幽篁一直陪亦淵可好。”
君亦淵聞言,淡淡的笑了出來。
“在下在您眼中竟是如此自私麼。”
要他為自己的感情而帶著眼前這個人走,他辦不到。
他生來大概就屬於戲台子,眉目間滿帶柔美和情,舉手投足一顰一笑皆是清風秀意。
這個人是第一次讓他感覺到風情萬種。
戲台上他目光如許,像京都春風萬裏。
可他卻不能再靠近了。
他不想落得兩敗俱傷。
“幽篁……君子之交淡如水。”
“你我,”
“就此別過吧。”
戲子幽篁囅嘲,別過,如何別過。他閉了眼,眼角劃過水色。佯裝不在意的那指尖抹去,再睜開眼時,再還是那副清潤的模樣,隻是唇角的笑容上,壓都壓不住苦澀。
“幽篁與亦淵識於戲台,幽篁慕亦淵於戲台,幽篁今日,便為亦淵踐行於戲台。”
語調稀疏平常,轉身一步,一步,一步地登上戲台。無人看見他登戲台轉身時染上了緋色的眼眶,與眶裏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