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嫿顏偏頭看見她來了,輕聲一笑。果真如她所料,這黎氏為了擋住後宮眾人的嘴必會應邀而來。隻可惜她今日謀劃竟是為了害死她,“嗬嗬!”忽的一笑,眉眼帶了幾分戲謔,“黎妹妹近日是把宮規讀熟了,竟曉得咯同我行禮了,可喜可賀呀…”

話一出口便便是諷人,偏不叫她起來,跪足了人都向這看著,這才恍然大悟,“瞧我這記性,妹妹快起。”

黎若萍聽她一出口便是如此跋扈,眉顰蹙疑惑不解。倘若是前些時日自己必當回她幾句已解心頭之恨,可今日卻不知她來意,貿然出口難惹人口舌。

唇邊幾絲討好的笑意,“美人有孕,記性不好也是正常的。”頓了頓,“妾身權當為美人腹中之子積累善德。”

冉嫿顏嗤笑一聲啽默良久,卻不知自己此舉是否繼續。不過是個可憐人卻仍要被自己利用三分用盡再扔進這池子裏洗刷幹淨,久居深宮原來自己亦是頹廢。

錦鯉猩紅似是恍然大悟般挪了地方,空下這一片清水儼然預見了來事。寬袖下素手擺弄玉珠子徒留了幾分紅痕,“采女近日可好?”

黎若萍脾氣再好卻也禁不住這人三番五次的羞辱賣弄,卻生生忍住心裏焚燒的火焰。翻滾無息燎燒了五髒六腑。擠出幾抹笑意,“謝嬪主掛念,妾身好得很。”

好嗎?她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日裏的一切還不如她身旁的婢女,這一切皆是拜她所賜。嘴上不過說說可心裏的恨終究瞞不得自己。

冉嫿顏腹部一陣疼痛身子不由得晃了晃,硬是抓住身旁婢子的手忍了下去。卻知道時間到了不容自己再推遲,示意露旋走到她的後麵。

一聲質問傳出紅唇,“黎若萍,是不是你在我的藥中下毒?”憤力一聲惹了旁邊的人看過來,露旋趁著此時退了一下她的婢女,這人徑直帶著黎采女向自己撲了過來。同入了太液池。

黎若萍聽她一聲質問還仍處於症愣中,瞧著她詭異的眼神往身後望去。卻是被玉兒拖著一起向冉氏倒入,此時才發現了玉兒身後的露旋,哀歎一聲終歸著了別人的道。

厲聲詢問,“冉嫿顏,你好狠的心…”卻是直直的倒入了太液池。

方瑜蘭轉眸間已是春至,愈發嗜睡,許是犯的春困。辰時將過,才慵懶起身,喚宮娥端盆櫛入內伺候梳洗。

對鏡描柳眉,丹唇輕呡紅脂,斜簪珍珠絞絲細釵,巧綰墮馬髻更惹人憐,遠觀似是無意妝成的純情,近察卻又覺處處細微別有用心。

“唐采女得帝寵旺盛如此,本主若無半分喜色難免要遭人大作文章。”閑話間,輕撥袖口流蘇,朝媵侍茉盈道,“今日得閑,便備禮去瞧瞧她罷。”

唐邑玫晨光熹微初露雲端,取細韌竹支窗牖,斜倚榻央借和芒閱覽古籍,纖纖指尖劃過難懂的字跡。

初春尚未褪盡寒意,著尋常卷瓣芍藥紋鍍銀絲宮裳,隨意披了件略薄的繡米珠蘭色褂衫,柔軟絲裙長長拽落至地。

聞媵隔珠簾跪稟,“帝傳旨賜主送春蕙蘭幾盆,寓意主蕙質蘭心。”聽罷輕嗤,“蘭花麼,不過是藏匿林下羞於麵光的花卉罷了。哪有芍藥好,朝陽盛綻,才是真真豔麗至極。”

方瑜蘭柔荑拈冰蠶絲繡竹葉瓣方絹,絲履柔覆碎花磚,耳際粉瑩鏤蝶珠耳墜隨晨風起舞,玲玲淺吟,踏暗朱隱金絲軟毯嫋嫋而來。

步至閣前,正欲喚宮娥通傳,卻窺幾重珠簾後有纖影微動,聞得嗤嗤笑語,不禁細細思慮,“蘭,是我的字。她這番話,又算是幾個意思呢。”

頓無訪意,思及從前采女脾性素來驕縱,言語大有指己之意,心覺此時尚是回避為妙。款款轉身,卻帶耳墜玲玲微響。

唐邑玫耳聞似有珠玉相鳴玲玲聲,探身瞥簾外影動綽綽,問媵何人到訪,媵複答道,“是娘子方氏,卻隻是徘徊不讓婢通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