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韻荷憑欄選眺,蛾眉曼娽淡染愁,青羽睫恍撲,舉手投足仍是姱容修態。星辰自是靉靆定天,如杲杲流螢恍神間便是成片成片。不勝酒力,卻又啜了幾口。迷糊間錦衣繡裳攬黃雀上滴了幾點酒漬。囅然而笑,“一醉方休…說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愁腸今日斷。”繼輿再呡盞,又洋洋灑灑地落字“不得安寧啊…不過我倒是不打緊,自我入宮,便是個不受寵的小角色,也一直相安無事,清淨得很。和你們比,我倒是個十足清閑的‘閑人’罷了。”笑靨添赬色,如酲如醉模樣惹人憐。

宋清瀾

西風殘燭,沉香嫋嫋薄紗透了秋的枯寂,唱得多少西風恨。嗬,她仍然還是童真如舊。宮闈風雲變幻莫測,硝煙散盡,她可真是可悲可歎?她一頭急而灌酒,一頭喜而爛醉,醉得臉麵上通紅通紅。她晃著酒杯撒了一攤酒,酒若覆水灑落於酒桌實難收。目光迷離乜她,道,“你還當是天真,哈哈哈哈……一入宮門深似海,這宮中何來清閑?相安無事,隻是你現在看到的罷了。”執起酒杯一口灌入身子裏,這酒,暖心……

顧韻荷

晚是啼鴂陣陣,往閣下望,流漪翩漾的清波遙遙映出倩影。遠方是宮燈如晝,也不知這些嬪妃又是怎樣度過這一個個孤寂夜闌人靜的傍晚?旁嬌花極妍態,無心去賞,她的話也無心去思量,撲在案上,含糊不清緩緩曼“姊心固不可徹,妾做好自己,不就得了…”脫口而出的話也未經思忖,隻覺慵意沉沉。

宋清瀾

秋風瑟瑟吹得枯葉黃,吹得人憔悴,暖酒熏風。夜黑風高,唯獨兩人在摘星閣中飲酒。聽著她嚶道,正準備答她,卻看她她像一隻泄了氣的氣球似的,一臉紅暈趴在酒卓上。我笑得清淺,臉也像她那樣通紅,耳朵上燒灼起來了,滾燙一片。秋風吹來,時冷時熱,她衣薄單裳的,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一字未語,消失在幽靜的小路上……

顧韻荷

星子閃爍與燈火闌珊交相輝映,宛眄驚鴻,不顧姱容修態,迷迷糊糊地淺睡去。酒香惹人醉,如此醉生夢死,怕是旖荷知道了要怪罪吧。始終提靨,像是與好夢相眠,囅然而笑。又一陣秋風帶了些奇妙韻律,顰蹙起身,卻反常不覺冽,白荑正揉著雙眸,一件衣衫卻悄然滑落,是她的嗎?偏首努力恢複神誌,想不起來,噓了一聲,攜著小婢,踏上歸路。複回眸摘星閣,是夢嗎?呢喃著,的確像是一場夢境呢。荑拈著她的外套,翩躚而去。宋清瀾

紅棠新桑,深秋的雨終是停了。覆雨過後,格外朗晴。斟一杯美酒,將半生韶華入喉,淺嚐輒醉,醉意入骨卻不自知。描一幅山河,在繁華褪盡之時,獨留永寂。晉位禦女,熹光微微透過珠簾,許久未去看薑充容了,她可還安好?

枕畔江南小橋流水,夜夜思著的家鄉被那萬丈皇城阻隔,泛泛江舟碧波瀲灩。入了宮,我終究是為了什麼!牖外紅棠開得正盛,塗抹了唇角,踏著雨後一路泥濘,獨自一人走向承歡。

薑卿媣

這些日子發困,神誌不清倒是真,越發懶怠,風寒瞧著是越發的厲害,往年皆是無視,今年一入冬,便是痛處難言。許是那藥真發作,豈容我獨自消磨,董氏,好生歹毒!

月姝一旁侍奉,忽而門外來一人稟,月姝雲“娘娘,清瀾小主來了”

臥榻不起倒是為難,雍容華貴昔日,如今病矣,傷的是自個兒的身,痛的亦是自個兒,兒那大快之人,嗬,早有命數。

“咳……咳咳……來了便請進來,換套茶具上茶點”

撐起半邊身子,靠在盤木遊雕之上,調理一番胸中之氣,稍舒緩。

宋清瀾

入了殿,承歡卻比那往時淒涼了許多,終究是承歡還是辭歡!窗牖滿是落塵,風陣瑟瑟,落塵紛紛揚起,不禁執帕掩唇輕咳幾聲。她撐著身子在榻上,臉色蒼白,看著讓人心酸,她風華正茂之時,踏了無數歡愉,如今,卻……罷,不複。俯身唱禮,“妾身宋氏參見充容。娘娘,近日可還安好?”歲月滄桑,生死有命。

薑卿媣

伴著晨輝熹微闖入內殿,碎玉斑駁。好在是暖爐點著,秋日越發的冷。強擠一絲歡笑,抬手隨指榻旁小凳。

“來了便坐吧”

臥病難免錯過些許大事,耳目多卻也消息靈通。知她性子活,現下我失勢,外人怎都是嘲諷,唯有她,不離不棄“現在是禦女了,也該賀喜……咳咳……倒是沒什麼好相送,月姝,去取了本宮新得的香料贈與禦女”

宋清瀾

牖外樹影斑駁,風聲沙沙啞啞。翠屏映襯著金獸腦香爐,香煙嫋嫋氤氳。浮華九轉,朱華已榭,流年如戲凋朱顏。接過她的香囊,看著她有氣無力的樣子,心裏不免寒涼。“娘娘倒是有心了。”

殿中淒冷入人心,西風殘燭,人心落魄不知何處歸。“娘娘,累了,就別逞強,知道是那董氏為非作歹,前幾日,與那夜氏見過一麵,也和那董氏一個德性,清瀾必定以牙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