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1 / 3)

更衣洛子鳶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未至其園,已嗅其香。淩冽清雅不失高潔之氣,心脾沁之。

意欲避開了人兒,遂潛在了東北角處。撫著這傲然的花兒,不由得思起了自己,由著心中那些兒患得患失,卻無從歸屬。

寂寂人聲清,好妙的音兒。可是那梅化了精?隻撫那梅枝兒道“自幼與父親習識詩書,便直道願做了那梅般的人兒,泠然自立便好。怎奈何,今日卻也成了園子裏爭豔的花兒……”

白雪傾覆空寒草,月色依稀隔暮雲,淡花淺皓薄似紗,小樓堪立萬寂中,素衣莫起風塵歎,猶及何時可還家。通透潔白的雪華意飛舞,打在臉上身上傳來絲絲寒意,東北角那抹倩影忽隱忽現,走近乜了一眼,好像確有一人。

星眸含碎露點點,遠山眉溶了黛色胭脂,心下仔細忖度,難不成是那仙子?仿佛映照那句北方有佳人,傾國又傾城,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詩賦之辭。寒梅與她臻首之上傲然屹立,似暈開她挽起的高髻,默不作聲,靜聽其言。

更衣。洛子鳶

輕輕淺淺清清,一襲淺香,不知驚擾了誰的前朝心夢。稀稀疏疏惜惜,一番細語,又上演著那一幕離合悲歡。

撫了枝兒靜立,絮了聲而緩之。靜聆了身後的聲響,若即若離,若隱若現,笑語“可真是梅精兒?”彈了彈枝上的落雪。複語,“梅精也罷,雪靈也好,都是那般的傲然。”掬了一捧雪與手心,片刻化去半數。你看“雪,晶瑩剔透,冰清玉潔心,斷不可人濁了它去。便是化做水,也不許人再窺探它的美麗呢。”

涼月如眉掛柳灣,月光熒華深入淺出地隱匿在雲霓之中,皎皎月色昭昭,忽而雲開霧散,星波迢遞流雲舞,梅花間那纏綿悱惻的情意,透過指尖悅動著,似應了她言,如精靈般,一點,兩點,暗紅色的紋路染在花瓣當中,依稀可見。

萬點雪花籠夜碧,半株梅樹落霜紅,朔風席卷拍打著枝椏,豆大的雪點兒飄絳沾在我的衣襟上,冷不丁輕咳兩聲,麵色忽變,本是紅潤如蘋的雙頰突地一下刷得蒼白,若是被湄水佳人發現,那可端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神思恍惚渡仙境蓬萊,被咳嗽聲扯回腦海,輕輕曳著碎步挪動,生怕驚了佳人。

更衣。洛子鳶

微風彈落了肩頭的碎雪,瞥了眼四下,直覺清明一片。四撒光輝,不知何時停了這鵝毛般的大雪,竟是出了月。複望了望手中那一捧水,笑道“瞧瞧,連這與天同生的月兒,都來嘲笑你這可悲的脾性了。”揚了揚柔夷,任那水珠兒順著纖纖玉指一滴一滴的滾了下去,月光下卻也晶瑩。

冬之為冬,其寒也。聞的身後嬌咳兩聲,雖淺卻清。“原來梅精也會著寒?可憐見的,倒也是樁趣事兒。”袖口掩唇笑道。往那聲響處探了幾步,佯尋到“不知這梅精,可是和我等這凡夫俗子一般?”

錚錚鐵骨的寒梅傲然如那山崖矗立的勁鬆,凡夫俗子道那鬆是“千錘百煉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而梅開暗紅,不怕天寒地凍,不畏冰襲雪侵,不懼霜刀風險,不屈不撓,昂首怒放,獨具風采,世人便言她“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梅花三弄,是雪裏芬芳。傲雪臨霜的暗香浮動,受不住她的誘惑,本欲離卻還休,二指將一株覆雪的梅撚下,輕輕彈走花上雪豆,眸球烏靈閃爍,微睇綿藐,經珠不動凝兩眉,鉛華銷盡見天真,齒如瓠犀傾吐波瀾,“何意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更衣。洛子鳶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裏春。柔夷輕輕取開了擋在眼前的梅枝,向那聲源處尋去,才行二三步,又聞其音泠泠。‘百煉鋼’,‘繞指柔’。宛然一笑,語道“過剛易折,過柔似乎有些扶不起來了。”四下望了望,未尋到那人兒,也便由她去了。

欲歸,又若想起什麼,複對著那滿園的梅兒道“剛柔並濟才是處世之道,你這性子,是該改改了。唉~”輕歎了一聲,不知是為花,還是為己。出來甚久,素手芊芊已然冰涼如玉,歎道“不如歸去。”遂提了燈兒,往來處去了。

數萼初含雪,孤標畫本難。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橫笛和愁聽,斜枝倚病看。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夜雪落花情漫天,紛飛簌簌自飄零,心頭獨自寂寞,滿目荊榛,肅殺後的蕭條,闌珊煙雨,千古功過,巾幗英雄,皆付笑談中。

屈身蜷於一株暗香樹下,以隱身形。孅指如削蔥般輕撫過掌中玉一般的物件兒,歎光陰如梭飛速流逝,看宮闈風雲變幻難以蠡測,四方天的風景便葬送了我等三千人的一生,當真是可悲可歎?含露的雙眸靈動掃射過遠處的她,鴉睫掀起顏綻海棠,輕輕撲閃著,嫭唇泠泠音未起,她尋不見我,我亦不便擾她,大抵萍水相逢一場。溯著陰陰沉沉的天色,朔風為伴,蹣跚於茫茫雪海之中,若有所思,漸行漸遠…周岐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