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龍馬出現在Any的家門口是四十分鍾以後的事情。他駕車抵達曼哈頓的另一頭,在Any那喋喋不休的抱怨聲中抬腳邁進了她的屋子。他差不多可以理解她此時火大的原因,沒有訓練的日子本就不多,也就意味著Any不必像私家偵探一樣的跟著他,所以基本上能確定的是她的假期已經被自己毀了一半。不過這好像也和他沒多大關係。“喏,你要的書。”Any將搬來的一摞本子塞給越前龍馬後便雙手叉腰衝著他喊:“我說,你要是實在閑的話可以去休眠啊!”她想起剛才在準備搶標的那一刻卻接到了他的電話,然後再聽他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後就發現自己錯過了一元的鬆塔餅。不過話說回來她倒也挺好奇那家夥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的想要看畫!?越前龍馬接過不算太重的厚厚一摞書籍,就看見Any帶著狹促的眼神盯著自己,於是他原本想要說的“謝謝”就被硬生生的給堵了回去。他不知道怎樣解釋,所以掉頭欲走。Any的性格似極了美國女人的直來直去,雖說她長著一張亞洲麵孔。“我建議你看第二本!”Any的話截住了他剛要抬起的步子。“比較能了解淺川茉樹這個人!”Any故意把“淺川茉樹”四個字念得斬釘截鐵,聲音也微高了些。她原本想著那拽小子一定會是一副死不承認的表情,卻在聽到他愣了兩秒鍾後的“謝謝”時變得目瞪口呆。不是吧,真的假的!?白灰色大理石地板上狼藉不堪,皺巴巴的紙被揉成團扔了一地,每個紙團裏麵都藏著美好又辛苦的故事。淺川茉樹扶著額頭雙眼緊閉,她一個人坐在工作室的軟椅上度過了整個上午。時光流逝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什麼都沒有做。不,是什麼都不能做。從早晨六點鍾收到編輯的簡訊便匆匆趕來雜誌社,到現在已臨近正午時分,她就這麼做在這裏,煩躁卻又平靜的。期間沒有人進過這間屋子,因為這是雜誌社裏唯一一間可以私人禦用的辦公室。是了,隻有淺川茉樹可以占用的地方。專供她出稿。可此時的她隻感到身心疲憊。當然這種感覺以前也曾出現過,在她每一次聽到那些話的時候。雖然表達方式不同,但說白了於她來說都是一個意思。“淺川,我認為你不適合畫色彩。”編輯嚴肅中透著惋惜的話充滿了她的耳朵,不止一次的。這樣的話她聽得太多次了。以至於她每次將作品呈交上去的時候都帶著忐忑與不安。像複讀機一樣的循環播放著語言捆住她,喘不過氣。可該死的是她竟按不掉停止鍵。敲門聲傳來,她如夢似醒般的坐好在桌前,連帶著一陣恍惚。“Hey!Lunchtime!”Vincy挎著皮夾包推門而入,上麵流蘇裝飾的墜子恍的淺川有些頭疼。“你去吃吧,我沒胃口。”vincy在她身旁站定,凝眉掃了眼地麵,輕歎了口氣後抬手搭在她的肩頭。“來那麼早,想你早餐也沒吃吧?”淺川茉樹呡著唇,無奈的吐了句:“是啊,來那麼早。”心裏冷哼了一聲轉頭看向Vincy。“走吧,吃飯去。”露天餐廳立著幾把寬大遮陽傘,淺川茉樹想這實在沒多大必要。遮得住陽光卻遮不住烏雲。她要了杯卡布奇諾,又好像並不急於喝,隻一個勁兒的往裏加糖。Vincy終於看不下去嘲諷了句:“如果那是鹽的話你打算怎麼辦?”淺川頓了下,隨之露出好看的笑容。“那給你喝呀。”然後她毫無疑問收到了Vincy的白眼。“那件事就別想了,你也知道...”“哪件事?”淺川茉樹端起短杯輕啄一口。“......”餐廳園裏的人絡繹不絕,多半是中午得了空子來就餐的。“對了,你昨晚去了醫院?”Vincy的話瞬間聚焦了淺川的淺棕色眸子。“唔,怎麼?”“而且不止你一個人,對吧?”Vincy就像得了小道消息的八卦記者,向前探著身子,海藍色眼睛眯成一條縫。淺川茉樹放下杯子靠在椅背上盯著她,並不說話。這邊Vincy萎下身軀,口裏碎念:“你別那麼看我,是Tim啦!”許是被對麵的人盯得太久,她便又補充道:“你也知道Tim在醫學中心實習。”Vincy的話多多少少還是進了淺川茉樹的耳朵,可這並不代表她會將其牢牢記在心裏。“走了,再聯係。”她踩著腳下石地縫裏的一小片雜草緩緩起身離開木欄座椅。然後直接無視差點把咖啡倒在毛線衫上的Vincy,直接抓了椅背上的棉質外套走開。幾步後複又停住,轉頭一臉想起什麼事的樣子。“啊對了,工作室的地板幫我收拾一下。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