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越前龍馬躺在榻榻米上輾轉難眠。他和Vincy一行人都被邀請住了下來,藤原涼子稱如果他們不介意可以參加明天的儀式。在經曆了並不愉快的白天之後,夜幕逐漸蓋住了空氣中彌漫的硝煙。他住在二樓走廊靠裏麵的房間,淺川茉樹在他隔壁,Vincy他們三個人住在走廊對麵。越前龍馬看他們上樓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就明白了淺川茉樹和他們的關係,應是比他想象得還要近許多。晚餐在眾人的緘默中進行,玉盤珍饈配上靜謐得出鬼的氣氛,這甚至讓越前龍馬有些食不下咽。而淺川茉樹更是對食物挑剔的不行,比以往吃的還要少。黑暗中靜謐異常,隻聽得見窗外的蟲鳴聲,這似乎是這座房子裏僅有的歡樂樂曲。突然“哢噠”一響打破這種寧靜,越前龍馬猛地一驚看向門口,臥室合扇門被拉開,外麵杵著一個黑影,他腦袋中倒不是什麼恐怖的念想,隻是疑惑間那個黑影就朝他挪過來,還沒等他開口問清楚,一股薄荷香合著酒精的味道就撲麵而來。一團軟軟的不明物體鑽進他的被褥裏,一下子掛在他身上。越前龍馬幾乎完全愣住了。他小心翼翼的低頭,有些不確定的抬起手想要摟住她。淺川茉樹,這個該死的女人,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這兒,還一聲不吭侵入他的領地。他無奈歎口氣,把手覆在她頭上。“怎麼了?”懷裏的人似乎是搖搖頭,然後更加肆無忌憚,不停扭動身體想找個舒服的位置。淺川茉樹的整張臉埋在越前龍馬的肩窩裏,下巴硌得他有點疼,鼻尖熱熱的氣息,輕薄的唇若有若無擦著他的肩簡直要讓他抓狂。這個女人,真是很擅長攪亂一池春水。地下的暖氣不斷往上冒,更是加快了空氣中彌漫的**氣氛。“別動!”越前龍馬沙啞喉嚨,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抑住內心的躁動。他一開口,懷裏的人就真乖乖不動了,慢慢變得安靜,能聽得見呼吸起伏平穩。越前龍馬輕手撥開淺川茉樹遮住臉的碎發,透過門扇月光下她的臉泛起潮紅,眉頭輕蹙。酒精的味道越發濃重,他皺皺眉,伸手環過她的腰,將她緊扣在懷裏。嗯,都是骨頭硌得慌,以後得把她養胖點。他下巴抵住她的頭,想開口又不知道說什麼。淺川茉樹夢囈著喃喃聲,閉著眼輕聲說:“龍馬...會一直在我身邊的吧...”她的聲音卷上厚重的酒味,竄進越前龍馬的五髒六腑,他胸口悶塞,“...嗯。”他收緊手臂,額頭貼上她的。“我一直都在。”淺川茉樹舒展眉頭,嘴角慢慢牽起。困意朦朧間耳邊聽見他說:“睡吧,晚安。”然後她就被擁進一個堅實的懷抱裏,不鬆不緊正合她安睡,一夜無夢。清晨第一縷陽光俯照地麵的時候越前龍馬就醒了,側窗直射進屋的光覆上他的眼,他的手臂撲了空,睜開眼才發現發現淺川茉樹已經不在身邊。他想起昨晚有些神情恍惚,枕邊的味道還在,嗅得到空氣中的香,他不得不懷疑這是場夢。不過沒關係,造夢者始終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越前龍馬有些懊惱的撓撓頭起床洗漱,完畢的同時傳來敲門聲,傭人說早餐備好了請他下樓。餐廳布置的簡潔大方,紉著深紅色花紋的地毯鋪在木地板上,桃木製的桌椅擺放整齊。桌上置的早餐種類頗多,淺川茉樹坐在桌前正有條不紊的挑選食物,等到她把牛奶倒入杯中的時候,她忽的一頓,眉頭立刻擰成一團,眼睛盯著桌上的某個碟子。“這種東西是誰拿來放在這兒的?”她緩慢開口,語調慵懶卻刻薄。“看來我真是太久沒回來了啊。”傭人聞聲趕忙跑過來,看到桌子上的食物一下子慌了神,說話也語無倫次。“呀!怎麼...明明沒有放上來的啊!這...很是抱歉茉樹小姐!我馬上給您撤掉!”傭人說著伸手,卻被話音打斷。“算了,放著吧。”淺川茉樹低頭繼續切麵包,不再抬頭。傭人有點愣,尷尬的縮回手一臉不可置信,最後還是恭身退到一旁。“嗬,難得你沒有大發脾氣。”淺川光從外麵進屋,頗具愜意的走到餐桌邊坐下,位置正對淺川茉樹。她穿得很居家,和昨天的和服差距甚大。桌上裝牛奶的小壺快要見底,她吩咐傭人拿去再添些來。牛奶,本是藤原家的早餐桌上從來不會有的東西,喜歡吃西式早餐的人家裏僅淺川茉樹一個,而她回到這座房子的次數這些年來屈指可數。不得不說淺川光的矛盾性格似極了她姐姐。她特意吩咐過廚房準備牛奶和黃油麵包,而且是淺川茉樹最喜愛的那種口味,卻又避開傭人故意在桌上擺了淺川茉樹厭惡至極的眼蘿卜幹。說是惡作劇未免太無趣,隻是她不想讓自己的情感被一覽無餘。“你以前可是最見不得這東西上桌子。眼蘿卜幹,我倒覺得挺好吃。”淺川光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蘿卜幹送進嘴裏吃的津津有味。“你以前也沒幹過這麼無聊的事。”淺川茉樹頭也不抬,語氣一針見血。越前龍馬打著嗬氣下樓時遇見了迎麵走來的Vincy和Sheryl,看樣子她們是剛做完晨練,額頭鬢角被汗浸濕,脖子上掛著毛巾正準備去衝洗。他打完招呼後往餐廳走去,說話聲由遠及近逐漸抵達他的耳膜,他站定在餐廳門口,聽見屋內傳來的話音,他聽出說話的認為一愣神,便準備抬腳走開。“我記得你一直脾氣不太好。不,是很不好。”清脆的女聲響起,攜著笑意傳入越前龍馬的耳朵,他腳一頓停來下。淺川光的說話聲繼續,“像醃蘿卜幹這種菜,你能允許它上桌,還真是出乎意料。以前發生這種事,你就算不是把傭人開除,也會發一通脾氣訓斥得人家抬不起頭吧?”淺川光放下手中的餐具,挑眉眯起眼睛。“我很想知道,是什麼讓你變得不一樣了。”她稍往前探頭,“是他嗎?越前龍馬?”客廳的落地時鍾,鍾擺晃動著推移時間一分一秒走過。隻有傭人來回走動的腳步聲,也隱約聽得到外麵山澗的流水聲。“這好像不關你的事。”淺川茉樹冷漠的開口,眼皮連抬也沒抬一下。越前龍馬莫名心頭一顫,站在外麵想迫使自己離開,奈何腳下像是長了釘子。他直覺這樣場麵於他來說還是能避就避。最重要的是,淺川茉樹一定不希望他見到或聽到這些個閑言碎語。“我喜歡他。”淺川光突然開口。“越前龍馬,我也喜歡他。這樣的話也不關我事嗎?”溫度瞬間降至冰點,淺川茉樹眼皮突地一跳終於停下手中的動作,心底湧上的恐懼感將她身心凍得徹底,幾乎要把她拖進深淵。她微攥緊拳,連嘲諷都懶得嘲諷。“看來這種東西也會遺傳的啊。你真打算繼承你媽的衣缽,然後青出於藍勝於藍嗎?”越前龍馬站在外麵,淺川茉樹清冽的聲音落下後,他心頭牽起一陣溫柔的抽痛。他是很久以後才明白的,那種感覺叫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