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紅院的生意漸漸又紅火了起來,曾經的那些‘老人兒’一去不複,如今都換成了新麵孔,劉萬娘忙得不可開交,因為要一一熟悉記住每一個人的身份亦不是一件容易之事,關鍵還要搞清楚他們之間繁瑣的關係。
忙了一整日下來,人已如半癱,她叫來了歩悠然,“你好命兒啊,我聽晴丫頭說,你在屋裏看了一整日的書?”
歩悠然端著茶杯,“交際之事,媽媽一人就可以搞定,我相信您。”
“少給我貧嘴。”劉萬娘怒瞪了一眼,她剛要翻身,又是一陣哀呼,“唉,真是不服老不行啊,以前就這點小事不在話下,晚上還繼續算賬,現在……”她擺了擺手,“你明日起可不許再偷懶了,好好給我打起精神來幹活兒。”
歩悠然放下茶杯,走至床邊,俯身為劉萬娘按摩了起來。
“就你這手藝,每按一次,愈發想一次。”劉萬娘忍不住咋舌,突然三角眼瞳一亮,扭頭,“唉?你說要不給咱們怡紅院的姑娘們都轉行,改為按摩吧?”
歩悠然情不自禁地啼笑,“媽媽是想累死她們嗎?”
“那還是算了。”劉萬娘將下巴向枕頭上一耷,“這日子可真是難熬,雖然這生意看著挺紅火,但是每一個來的客人都不是好惹的,不知道誰就是哪個朝廷大臣的關係戶,”她歎了口氣,“說起來,這一番朝廷折騰,跟改朝換代沒什麼兩樣,唉?對了,這個月乾知府女兒要辦生日,以前知道一些你的事情,所以想要請你過去給布置布置,如何?”
“媽媽是收了多少銀子?”歩悠然手勁突然加大。
劉萬娘瞅了一眼門外,扭頭對著歩悠然比劃了一根手指,“五千兩,到時候你七我三,怎麼樣?”
歩悠然揚眉,“聽起來不錯,那乾知府可是新上任的?”
“據說原來在地方,現在調來京城,可謂是連升幾級,他的靠山是朝廷順天府尹王珩大人。”
“順天府尹?很得寵?”
“你呀,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順天府尹王大人可是受重視得很,比翰林院掌院權利還大,你說呢?”劉萬娘反問。
步悠然輕笑,站直身,將袖子甩下,“這些官位我是不太清楚。”
“那可不行,這將來你若接手咱們怡紅院就得要知道這些,眼前我打通關係,你在後麵躲清閑都沒關係,以後可是要當家作主,這樣下去怎麼成?”劉萬娘坐起身,數落道,“少看沒用書籍,你又不考取功名,女人啊,隻要懂得閉月羞花就好。”
相處久了,步悠然已然了解劉萬娘脾性,一旦開始,便不知停歇,亦或許進入了更年期,她走向門口,敷衍道,“好,我知道了。”
劉萬娘看步悠然欲逃走,揚聲叫道,“哎?乾知府那事你可別忘了啊?”
……
七日後,外麵空氣夾帶著水一般地悶熱。
步悠然收拾妥當,正欲向門外馬車,正巧與劉萬娘迎個正麵。
“您怎麼回來了?”步悠然驚詫,“不是去城郊辦事的嗎?”
劉萬娘眉心蹙攏,扯著步悠然手臂二話不說就向樓上走,掩上房門。
步悠然看劉萬娘這般隱秘,心底沒來由地擔憂,“到底怎麼了?”
“宮內出大事了!”
步悠然一笑,“還能有什麼事比取消左右相大?”
“你還笑得出來?”劉萬娘嗔怪,“宮內一宿死了四個人,兩個是宮女,一個是皇上禦醫,關鍵是另一個,據說是皇上的生母蕭太後。”
“皇上生母?”步悠然恍然,“所以說現在的皇太後並非是皇上親娘,難怪……”
“蕭太後年紀輕輕,十三歲就入了宮,十六有了皇上,現在不過才二十五歲,聽說長得傾國傾城,可惜了,現在都猜測是因為攝政王要娶彥華郡主的事情鬧的。”劉萬娘喟歎。
步悠然心底一沉,“彥、彥華?蕭太後?”
“這你還不明白?算了,說那麼多也沒用!你也正好別去乾知府那裏了,估摸著那生日宴也辦不成,搞不好舉國上下都要禁止娛樂活動。”劉萬娘愁心說道,兩手臂向腿麵上一拍,“你說說,這叫什麼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