歩悠然可憐巴巴地仰著臉看了一眼天空,完蛋了,烏雲密布,恐怕是大雨將至,她被淋個落湯雞也就算了,可這衣裳怎麼辦?她又去哪裏躲雨?這是皇宮,哪裏都不是她能隨便站上一站的地方,就好比剛剛,隻是隨便一坐,結果就被這幾個人抓個正著,還要遭此盤問一番。
楚瑾瑜掀起車簾,他看向歩悠然的方向,眸光精斂,與歩悠然四目相視後,忽地狡黠一笑,再放下車簾,淡聲說了一句,“回去吧。”
車子駛離向甬道的盡頭,直到沒了影跡,幾人才緩緩從地上站起身來。
“你剛剛急什麼,若是搞不好,宋大人甭說回來很有可能就直接死在郊外!”站在他們身後一身穿白衣裳的年輕男子對宋亦凡說道。
孟遠喬看宋亦凡不吱聲,上前解圍道,“算了,亦凡他不是有意,他是沒轍才出此下策,索性那人是準了。”不由瞅了一眼車子的方向,不期然看到歩悠然亦是爬了起來,正在拍打著腿麵,想必是跪得太久,有些麻了,他笑了笑,“姑娘有勇,孟某多謝姑娘的解圍。”
歩悠然連忙擺手,撇開道,“我可沒有幫你們的意思,我是因為這衣裳要是再不送過去,回去肯定得被郡主挨罵。”她用手舉了下這紙包的衣裳,說道。
“司衣司,我知道這個地方,”宋亦凡走上前,“我帶你過去。”
不容歩悠然回答,孟遠喬應道,“亦好,那我等人就先到宮外老地方等你。”看到宋亦凡點頭,幾人默契離開。
“步姑娘,請。”宋亦凡恭敬道。
歩悠然扭頭看他,要拒絕,“其實沒必要,我自己去就好,你還是跟他們……”
“姑娘,宋某剛剛多有得罪,還請多多見諒,”宋亦凡一麵與歩悠然並排行進一麵低頭致歉,“其實,宋某隻是聽舍妹提起過你。”
歩悠然輕笑,“那肯定說我不好了吧?”
宋亦凡揚唇,並未反駁,想必是正如歩悠然所料,的確如此,但他又怕歩悠然心愧,連忙解釋道,“舍妹以前心高氣傲,脾氣難免被嬌慣得沒個樣,之後和李萬金……”提到此人時,又不免看了一眼歩悠然,“萬金和歩姑娘是認識的。”
歩悠然點頭,回想起來其實不過才不到一年,可人事已非,不由幽幽地歎了口氣。
“想來,步姑娘也是有很多無奈,就比如現在……”他瞥了一眼歩悠然手上拿著的衣裳,“按理說這當是宮女的事,步姑娘怎會為郡主送衣裳?”
“都說了,”歩悠然苦笑,“我現在身份就是宮女。”
宋亦凡蹙眉,“怎會?”
“怎麼不會?”歩悠然挑眉,故意逗趣,“人難免有困難的時候,哪裏賺錢哪裏去,雖說這宮女的身份聽來有幾分別扭,但好歹亦是官家的。”
宋亦凡聽到歩悠然這席話,頓時被逗樂,但依舊淡雅地一笑,“宋某的意思是,宮女並不是好當的,更何況像是步姑娘這種‘半道出家’的。”
歩悠然恍然,原來繞來繞去,宋亦凡是對她有所懷疑,不由搖頭譏笑,這古人的心思果然縝密,她再抬起頭來已然恢複正經,斂笑道,“正如宋公子所言,‘半道出家’有些令人心疑,但並不是沒有不是嗎?奴婢剛剛因為王大人之事從牢裏逃出火海,現又被扯入宮內這個大牢籠,一切均不是奴婢所願,在這天下間,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心想事成,倘若如此,奴婢在怡紅院,坐在屋子裏閑談品茗豈不是更愜意?可這些,不是奴婢說想便想的。”歩悠然看了一眼院門口的‘司衣司’的牌匾,“宋公子,奴婢已經到地方了,剛剛走過的路也都記在了腦海,剩下的就不勞煩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