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複生道:“那是別人胡亂吹噓,老朽實在不敢當。”
俊天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忽又笑了笑,道:“你這鼻煙壺很不錯呀!”
簡複生雖然還是很害怕,眼睛裏卻已不禁露出得意之色。
這方煙壺是整塊碧玉雄成的,他時時刻刻都帶在身邊,就連睡著了的時候,都壓在枕頭下麵。
他聽見有人稱讚這身煙壺,簡直比聽見別人稱讚他的醫術還要得意。
俊天微笑道:“這好像還是用整塊漢王雕出來的,隻怕最少也值得上千兩銀子。”
簡複生忍不住笑道:“想不到玄少爺也是識貨的人。”
俊天道:“你那裏來的這多銀子!”
簡複生道:“都是病人送的診金!”
俊天道:“看來你收的診金可真不少呀!”
簡複主已漸漸轉出話風不太對了,已漸漸笑不出來。
俊天道:“你能不能借給我看看!”
簡複生雖然滿懷不情願,卻又不敢不迭過去。
俊天手裏拿著鼻煙,好像真的在欣賞的樣子,喃喃道:“好,真是好東西,隻可惜像你這樣的人,還不配用這樣的好東西。”
這句話剛說完,“吧”的一□,這價值連城的鼻煙壺竟已被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簡複生的臉色立刻變了,變得比剛死了親娘的孝子還難看,幾乎就要哭了出來。
俊天冷笑道:“你既稱名醫,收的診金比誰都高,卻連這樣一點輕傷都治不好,你究竟是他媽的什東西!”
簡複生全身發抖,滿頭冷汗,嘴裏結結巴巴的不知在說什?
他旁邊卻有個華服少年挺身而出,抗聲道:“這絕不是一點輕傷,那位先生傷勢之重,學生至今還沒有看見過。”
俊天瞪著他,道:“你是什東西!”
少年道:“學生不是東西,學生是人,叫簡傳學。”
俊天道:“你就是簡複生的兒子!”
簡傳學道:“是的。”
俊天道:“你既叫簡傳學,想必已傳了他的醫學,學問想必也不小。”
簡傳學道:“學生雖然才疏學淺,有關刀圭金創這方麵的醫理,倒也還知道一點。”
他指著後麵的人,又道:“這些叔叔伯伯,也都是個中的靳輪好手,我等冶不好的傷,別人想必也治不好。”
俊天怒道:“你怎知道別人也治不好!”
簡傳學道:“那位先生身上的傷,一共有五處,兩處是舊創,三處是這兩天才被人用利劍刺傷的,雖然不在要害上,可是每一劍都刺得很深,已傷及關節虛的筋骨。”
他歇了口氣,又按著道:“病人受了傷之後,若是立刻求醫療養,也許還有救,可惜他受傷後又勞動過度,而且還喝了酒,喝的又太多,傷口已經開始在潰爛。”
他說的話確實句句都切中要處,俊天也隻有在旁聽著。
簡傳學道:“可是嚴重的,還是那兩處舊創,就算我們能把新傷治好,他也隻能再活七天。”
俊天臉色變了:“七天!”
簡傳學道:“最多七天。”
俊天道:“可是那兩處舊創看起來豈非早已收了口!”
簡傳學道:“就因為創痕已經收了口,所以最多隻能再活七天。”
俊天道:“我不懂:“簡傳學道:“你當然不會懂,懂得這種事的人本就不多,不幸他卻偏偏認得一個,而且恰巧是他的朋友。”
俊天更不懂:“是他的朋友!”
簡傳學道:“他受傷之後,就恰巧遇見了這位朋友,這位朋友身上,恰巧帶著最好的金創藥,又恰巧帶著最毒的化骨散。”
他歎了口氣:“金創藥生肌,化骨散蝕骨,劍痕收口時,創毒已入骨,七天之內,它的全身一百卅七根骨骼,都必將化為膿血。”
俊天一把握住他的手,握得很緊:“沒有藥可以解這種毒!”
簡傳學道:“沒有!”
俊天道:“也沒有人可以解這種毒!”
簡傳學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