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也是關著的。窗紙厚而粗糙,連月光都照不進來。
月已將圓了,屋子裏卻很裏暗,宋玄一個人靜靜的躺在黑暗裏。他在等。他並沒有等多門開了,月光隨著照進來,一個穿著寬袍的苗條人影在月光中一閃,門立刻又被關起,人影也被裏暗吞沒。
宋玄沒有開口,她也沒有。
夜很靜,她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發出來,彷佛是提著鞋,赤著腳走來的。但是宋玄卻可以感覺到她已漸漸走近了床頭,感覺到那件寬袍正從她光滑的胴體上滑落。
寬袍下麵一定什麼都沒有了。
她不是那種會讓人增加麻煩的女孩子,她也不喜歡麻煩自己。
她的胴體溫熱。柔軟。纖細卻又豐滿。
他們還是沒有說話。
一言語在此時已是多餘的,他們用一種由來已久的,最古老的方式,彼此吞噬。
她的熱情遠比他想像中強烈。他喜歡這種熱情,雖然他已發現她並不是那個叫”青青”的女人!她是誰呢?她不是那個女人,但她卻確實是個女人,一個真正的女人,一個女人中的女人。
她是誰呢?
床鋪總是會發出些惱人的聲音,他們就轉移到地上去。
無聲的地板,又冷又硬。
他得到的遠比他想像中多,付出的也遠比他想像中多。
他在喘息。
等到他喘息靜止時,他又輕輕的歎了口氣。”是你。”
她慢慢的坐起來,聲音裏帶著種奇特的譏誚之意,也不如是對他?還是對她自己。”是我。”
她說:“我知道你本來一定連做夢都想不到會是我的。”
月已將圓。她推了床邊的小窗,漆黑的頭發散落在她裸露的肩膀上。在月光下看來,她就像是個初解風情的小女孩。
她當然已不再是小女孩。”我知道你一定很想要個女人,每當你緊張的時候,你都會這樣子的。”
她一直都很了解他。”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要我。”
她輕輕歎息:“除了我之外,什麼樣的女人都不會拒絕,可是你一定會拒絕我。””所以你才會這麼樣做!””隻有用這種法子,我才能讓你要我。””你為了什麼!””為了我還是喜歡你。”
她回過頭,直視著宋玄,眼波比月光更清澈,也更溫柔。
她說的是真話,他也相信。他們之間彼此都已了解得太深,根本沒有說謊的必要。
也許就因為這緣故,所以她愛他,所以她要他死!
因為她就是周靜,但卻並不是秋風中的荻花,而是冬雪中的寒梅,溫穀中的罌粟,冬日中的玟瑰,倔強。有毒,而且多刺!
蜂針一樣的刺。
宋境峰道:“你看得出我很緊張!”
周靜道:“我看不出,可是我知道,你若不緊張,怎麼會看上那個眼睛像死魚一樣的女人!”
她又在他身旁坐了下來”可是我想不到你為什麼會如此緊張。”
宋玄道“你也有想不到的事!”
周靜輕輕歎了口氣,道“也許我已經想到了,隻不過不願意相信而已。”
宋玄道“哦!”
周靜道“我一向很了解你,隻有害怕才會讓你緊張。”
宋玄道“我怕什麼!”
周靜道:“你怕敗在別人的劍下。”
她的聲音裏帶著譏誚:“因為宋家的玄少爺是永遠不能敗的。”
雖然墊著被褥,地上還是又冷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