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大姐最後一次叫他擊殺人的時候，已對他不再信任，所以就要王成龍在後麵跟著去。
從那次起王成龍就完全取代了他的地位。
劉誌又笑了笑，道：“其實那次我早就知道你會在後麵跟著來的，所以我…。”
王成龍忽然打斷了他的話，道“那次我根本就不應該去的。”
劉誌道：“為什麼”
王成龍道“你知道範大姐叫我跟著你，知道她對你已不放心，所以你對自已沒有信心了，我若不去，你定可以殺死楊玉鱗。”
劉誌又笑了，笑得很淒涼，道“你錯了，那次我去殺雷老三的時候已知道以後永遠也沒法子殺人。”
那次去殺雷老三就是他殺人第一次失手。
王成龍道：“雷老三隻不過是個放印子錢的惡霸，你平時最恨這種人，我一直奇怪，那次你為什麼居然下不了手？”
劉誌苦笑道：“我也不知道為了什麼我隻是忽然覺得很疲倦，疲倦得什麼事都不想去做，那種感覺你也許不會懂的。”
“疲倦”這兩個字就象是針。
王成龍的眼角又開始跳，過了很久，才一宇宇地說道“我懂。”
劉誌道“你懂”
王成龍道“我已殺過十一個人。”
劉誌沉默了很久，忽然問道，“你知道我殺過多少人？”
王成龍不知道除了範大姐誰都不知道。
每次任務都是最大的秘密永遠都不能向任何人說起。
劉誌道“我殺了三十個，不多不少整整三十個。”
他的手在發抖趕緊喝了口酒閉著服吞下去，才長長吐出口氣溫傾地接著道“你將來一定也要殺這麼多的人，也許還要多些，因為你非殺不可否則你會變成我這樣子。”
王成龍的胃在抽搐，忽然又有了種嘔吐的感覺。
劉誌就是他的鏡子。
他仿拂已從劉誌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劉誌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大多數人都在受著命運的擺布隻有很少人能反抗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我隻恨我自己為什麼不是這種人。”他暗淡的眼睛中忽然有了光亮，道“但我也曾有過機會的。”
王成龍道“你有過？”
劉誌歎了口氣，道“有一次，我遇見過一個人她願意不顧一切來幫助我，那時我也肯不顧一切跟她走現在也許活得很好。就算死，也會死得很好。”
王成龍道“你為什麼當時沒有那麼做呢？”
劉誌的目光又暗淡下來，瞳孔已因病苦而收縮，過了很久，才黯然道“那也許因為我是個又愚蠢又混蛋，又渺小的呆子，我不敢。”
王成龍道：“你不是不敢，是不忍。”
劉誌道“不忍，不忍更呆，我隻希望你莫要跟我一樣呆。”
他凝注著王成龍，緩緩又道：機會隻有一次錯過了就永不再來但每個人生中都至少會有這麼樣一次機會的。我求你，等機會來的時候，千萬莫要錯過。”
他扭轉頭因為他不願被王成龍看到他目中的淚光。
他求王屋瑰，也許並不是為了王成龍，而是為了他自己。
他這一生反正已完了，他希望能從王成龍身上看到他生命的延續。
王成龍沒有說話他心裏的話不能對人說。
他對範大姐的情感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情願為她死。
劉誌又道“你是不是又有事要做了”
王成龍點了點頭。
劉誌道；“這次你要殺的是誰？”
這本是他的秘密，可是在劉誌麵前，他沒有秘密。
他發現劉誌的瞳孔又在收縮，過了很久才問道：是邑江南的徐魯達？”
王成龍道：“你認得他？”劉誌道；“我見過。”
王成龍道：“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劉誌道“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沒有人能說得出，我隻知道一件事。”
王成龍道“什麼事？”劉誌道：“我絕不會去殺他”
王成龍沉默下很久，才緩緩道“我也隻知道一件事。”
劉誌道：“你知道什麼”
王成龍目光凝注著遠方，一字字道“我非殺他不可不--”
老天對他們的確太不公平，他們悲哀、憤忽、都無可奈何。
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本來就很多。
幸好他們除了老天外，還有徐伯。
徐伯從未讓他們失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