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川恨自己為什麼總是不能脫離徐伯,他忽然覺得自已就像是一棵樹上的藤蘿,雖然長得很高,長得很快,但卻總是要依纏著這裸樹,總是要活在這棵樹的陰影中。
徐伯就是這棵樹。
這張床的確沒有機關,機關在床底下。
床底下守候著的人,一得到徐伯的消息,立刻發動機關。
於是,床上的木板立刻就會像門一樣向下開展,徐伯立刻就會從床上落下去,直接落在下麵的船上。
船立刻就劃走,用最快的速度劃走。
劃船的人必定早已對這彎曲複雜的河路非常熟悉,何況,在水裏除了魚之外,還有什麼能比船更快的。
獨孤川知道現在無論誰都休想再能追得上那條船,他當然不會做這種愚蠢的事。
做了沒有用的事,就是愚蠢的事。
獨孤川慢慢地轉過身,將手裏拿著的燈放回桌上,慢饅地走出
外麵就是徐伯私人會客的小廳。
他走出去,輕輕關上門,關緊鎖住。
他不希望再有別人走進這屋子來。
今天在這裏發生的事,最好永遠沒有別人知道。
夜並不深,但花園裏已很靜。
獨孤川走出來,站在叢菊花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風中帶著菊花的香氣仿佛總是有種能令人靜下來的神奇魔
“現在我應該怎麼做呢?”
現在獨孤川隻希望一件事。
“七星針的毒性發作得雖慢便卻絕無解,無論誰中了七星針,就隻有等死。”
獨孤川隻希望徐伯這句話也像其他那些同樣正確,
小徑上傳來腳步聲,走得很快很匆忙。
獨孤川回過頭看,就看到馮浩。
黑夜中也看不出馮浩的麵色隻看出他一隻眸子裏充滿了緊張興奮之意。
獨孤川麵上卻全無表情,淡淡道“你已安排他們吃過飯了麼?”
馮浩點點頭。
他喉結上下緊動著,嘴裏又於又苦,過了很久,長長吐出口氣,才能說得出來,但聲音還是嘶啞於濕。
他勉強笑著道“他們吃得很香,好像早己知道那是他們最後一頓飯。”
“他們”就是徐伯最後留下來,準備做他貼身護衛的八個人。
能做徐伯護衛的人,平時做事當然也極謹慎小心。
但他們卻想不到在這裏吃的酒菜中會有毒,死也想不到。馮浩又道“他們現在還在飯廳裏,庫房裏的棺材已隻剩下五
獨孤川道“用不著棺材。”
馮浩道“不用棺材怎麼埋葬?”
獨孤川“火葬”馮浩沉吟著,嘴角露出微笑,他終於明白了獨孤川的意思,
隻有火葬才完全不留痕跡。
這件事最好完全沒有任何痕跡留下來,
瑪涪笑道“我這就吩咐人去通知他們的家屬,就說他們是得急病死的。”
津香川沉下臉道“八個人同時得了急病?”
馮浩垂下頭,道“不是急病,是被‘申盟’殺死的……
獨孤川這才點了點頭。
馮浩囁嚅著,又道“但徐伯在的時候,戰死的人家都有撫恤,每人一千兩。”
獨孤川道“錢不是你的,你用不著心疼。”
馮浩垂首道“是”
獨孤川道:“你想賺得多,就得花得多,隻有會花錢的人,才能賺得到錢,這道理你不明白?”
他忽然發現這也是徐伯說過的話,馮浩忽然發現他變了,變得更有威嚴變得更像徐伯。
但馮浩知道他是永遠無法變成另一個徐伯的。
他也許會比徐伯更冷靜,手段也許比徐伯更冷酷,但徐伯還有些地方,卻是他永遠學不會的。
馮浩情不自禁,悄悄歎了口氣。
獨孤川忽然道:“你是不是後悔,後悔不該跟著我?”
馮浩立刻陪笑道:“我怎麼會有這種意思。我隻不過想到先走的那三批人,他們都是徐伯的死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