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驄望著若晗,笑得格外爽朗,末了,神神秘秘道:“你們這樣的世家不是最重禮儀麼,你這個樣子…”眼神兒瞟向了若晗的手。
若晗慌得趕緊收回手,嘴裏喃喃道:“不是都把下人支走了麼…子驄哥哥…我…”
望著這樣的淩若晗,牟子驄恍然又想起幾年前野外山林的那一夜,那個癡癡傻傻,臉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呆子。哎!時間雖逝,物已非人依舊,始終是個小傻子。牟子驄微不可聞地輕歎一聲:“快回去吧,你爹爹他們可還等著你的。”
若晗聞言,終是呆呆地點了點頭,依依不舍得同牟子驄道了別。
若晗歡歡喜喜地回了內院,想起爹爹,便徑直去了書房,卻不料魏景仁和淩霜竹都在,正絮絮叨叨說著什麼。
魏景仁是個難得不擺爺架子的男人,陪著淩霜竹一個女人在書房說話也是常有的事,這樣的男人做丈夫是真的好,若晗如是想著,嘴裏便嘻嘻笑道:“爹爹和姨娘都還沒安置呢。”
魏景仁見自家女兒來了,隨意道:“怎麼?隻許你做夜貓子,就不許我們秉燭夜談了麼?”竟是和自家女兒說起玩笑來。
若晗眨巴眨巴眼,轉過身對著淩霜竹撒嬌道:“姨娘——爹爹越發為老不尊了。”
淩霜竹看著熱鬧,笑道:“你們爺兩的事我可管不著,總之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了。”
若晗笑得歡暢,順手捧起一盞茶端到魏景仁麵前道:“爹爹,你看我牟師兄如何?”
魏景仁聞言將頭一抬,把若晗細細打量了一圈兒,看得若晗心裏直發毛,正待開口,卻聽見魏景仁慢條斯理道:“是個好哥哥,不錯的孩子。”
好哥哥?這是什麼意思?若晗雖叫他“子驄哥哥”,卻是對情郎的稱呼,可沒半點兄妹之意,心中不禁有點堵,轉而對淩霜竹道:“姨娘以為呢?”
淩霜竹亦不是個簡單的,端一碗茶喝一口道:“相貌端正,談吐得體,隻是太過江湖氣息,並非良人。”這算是挑明了。
若晗心中氣餒,又覺委屈,鼓著腮望著魏景仁道:“爹爹莫不是將上一輩的事摻合進來了吧。”
“胡說!”魏景仁將茶盞朝幾上一擱,聲音不大不小,卻十分有威懾力,驚得若晗一顫,立時住了嘴。魏景仁長長一歎:“若晗啊,你們不合適。”
“怎的就不合適了!”若晗不服氣,小嘴一撅,臉轉到了一邊。
淩霜竹亦歎了口氣:“你爹爹豈是那種目光短淺的人?莫說上一輩的恩怨了,他若真是個好的,就是仇人,你爹爹也會認真考慮的。”
此話不可謂不重,若晗轉臉抬頭,亦有些驚訝地望著淩霜竹。而淩霜竹越發肯定道:“我們是怕你吃虧,你架不住他的。莫說是兩口子誰要吃定了誰,但兩個人一輩子,一個人總要吃虧謙讓的事,任憑哪個爹娘也是舍不得落到自家孩子頭上的。”
一席話說得若晗心中一驚,正待開口,卻聽見魏景仁續道:“你可知他是如何說你的?”
若晗疑惑:“他如何說的?”
魏景仁道:“他說若晗很單純,涉世不深!”
單純!涉世不深!這些話還真是不好說是好是壞,往好了說那就是單純,往壞了說那就是蠢。
原來啊,原來啊,原來她淩若晗在他牟子驄的心裏還是個癡癡傻傻的小呆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