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窪村陳蕭然院子裏,一大早就有人忙碌起來。
陳蕭然因為是陳阿婆唯一的孫女,自然披麻戴孝,守著靈位。
好在有陳嬸和大姐她們幫忙,否則,陳蕭然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眼前的這些事情。這些天,白天要忙碌給奶奶厚葬的東西,晚上還要守靈,陳蕭然本來就瘦小的身體,現在已經瘦得不成人形了。
看著妹妹第一天大哭過幾回後,這些天一直壓抑著沒有再掉過一滴眼淚。村子裏已經風言風語,有人在說二妹是個冷血沒有感情的人。但崔大花知道妹妹心裏的苦與痛,別人不理解她,但她已經不止一次的看見妹妹拿著為陳奶奶準備的壽衣在那裏發呆,每次就是大半天。
有時候悲痛到極點也是不會落淚的。崔大花以前不知道,但她看著陳蕭然如此,也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然然,你可以嗎?你的身體還吃得消嗎?”崔大花看著搖搖晃晃的妹妹,十分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陳蕭然木然的看著大姐,好半天才有了反應“大姐,我沒事,我就是太累了,過了今天就好了”
陳蕭然在和崔大花說著話,何嚐不是在給自己打氣呢?過了今天就好了?
小窪村被土匪進村掃蕩過,附近的村子都已經知道了。陳阿婆和陳二嘎兩人同天下葬,也讓人看出了些許門道。
照理說,陳阿婆平時為人好,陳蕭然還主動將山藥和木耳的生意教給村民,讓村民吃上了飽飯,這次陳阿婆入土為安,村裏人應該都要過來的,但不知是什麼原因,村裏有人在說都是因為陳蕭然帶回來了陌生男人,才會讓村子遭受了無妄之災,是害人精、掃把星。
村子裏的人本來就是些不認字的農家人,平時就喜歡走街串巷、家長裏短的,有一個人說,旁邊再有人附和,就立馬成了所有人談論的事情。一來二去,本來就看不上陳蕭然這個“爆發戶”的人就更不願意過來,以前還看在陳阿婆的麵子上,現在連陳阿婆都不在了,更是連表麵功夫都不做了,這次陳阿婆下葬,這些人都沒打算過來陳家,就是為了看陳蕭然的笑話。
相比較陳家的冷清,陳二嘎家就熱鬧多了。雖然平時都看不上陳二嘎猥瑣貪財的樣子,但有了先前的理由,再加上陳二嘎家還剩下孤兒寡母,也實在可憐。
陳蕭然對於這一切沒有感受,她一心隻想將奶奶的喪事辦得隆重而莊嚴,那些人來不來,她不在乎,隻要能讓奶奶入土為安就行。
奶奶臨終前跟她說過,她的母親是京城人士,本姓趙,叫趙嫣然,50年前,不知什麼原因來到西南地區,隱姓埋名改叫劉鳳。雖然她這麼多年在京城,多方打聽,但事隔這麼多年,當年知情的人要麼已經死了要麼早就不在京城了,一直沒有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這些天,陳蕭然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她知道奶奶的遺願就是讓陳蕭然幫她查明身世,能讓奶奶的母親趙嫣然落葉歸根。奶奶的話,陳蕭然一直記在心裏。
陳阿婆入土的時間是陳蕭然早就請人算好時辰的,而且早就派人去鎮上通知了奶奶的兩個侄子家。
本以為酒樓的陳玉龍會早幾天過來幫忙。在陳蕭然的印象中,陳玉龍一直對陳阿婆十分尊敬,對陳蕭然也十分友好。相較於他弟弟陳玉虎來說,應該是值得信賴的人。但這次不知道什麼原因,陳玉龍一家沒有過來幫忙,也沒有派人來傳個消息,就連上次陳蕭然派人去穿消息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回音。而且今天是陳阿婆下葬的日子,陳蕭然怕場麵太過冷清,昨天還特意讓人又去通知了陳玉龍和陳玉虎兩兄弟,隻是,已經快晌午了,也沒有見到他們過來。
陳蕭然對陳玉龍的感情本來就不深,隻是觀感不差而已,對於他此時都不出現這件事也說不上失望,就是有所遺憾。其實,雖然從沒有聽奶奶說過,但她知道奶奶生前是比較喜歡陳玉龍這個侄子的,要不然也不會從小帶在身邊,更不會手把手傳授他廚藝。但奶奶已經走了,而她生前疼愛的侄子一家到現在都沒有出現,怎能不讓人心寒呢?
陳蕭然想起,曾今偶然聽奶奶提起過,其實,陳玉龍和他弟弟陳玉虎都不是陳阿婆的親侄子。奶奶的母親不知什麼原因來到了西南,當時已經懷了奶奶,被逼無奈,嫁給我陳玉龍的爺爺陳家令。當時陳家令的結發妻子因為生陳玉龍的爸爸陳文斌難產而死,他一個大老爺們帶著一個嬰兒實在過不下去了,村裏人看他可憐,就撮合了他和劉鳳。
好在陳家令雖然隻是個獵戶,沒有文化也沒有相貌,但為人老實,對劉鳳一直相敬如賓,雖然劉鳳沒有再為他生個一男半女,但陳家令也沒有因此為難她。兩個小孩陳文斌和陳阿婆也十分友愛,一家人也過得十分和美。
直到多年後劉鳳抑鬱成疾,臨終前才將她們娘倆的身世告訴陳阿婆。陳阿婆也是個孝順的孩子,送走母親後,雖然陳家令一直挽留,但還是離家去了京城。
劉鳳的一生是神秘的,陳阿婆的一生又是辛勞的。對於陳阿婆的臨終遺願,陳蕭然一刻都不曾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