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禮堂內。
這首《日光鳴奏曲》通過音響設備，如同潮水一般地湧向眾人的耳朵，一波接著一波，讓人應接不暇，隻感覺呼吸都被感染得急促了三分。
“本以為曹帥的鋼琴水平已經夠出眾了，沒想到最後居然還藏著這麼一個寶貝。”林進軒看著舞台上的黃一，表情略顯激動。
陳永彬歎了一口氣：“你是不是想要他來我們樂團？”
聖翼交響樂團之前的那個鋼琴師退團赴美深造了，現在急需一個人來填補空缺。陳永彬一看林進軒的表情，就知道他盯上了黃一。
“對啊，我們不是正好缺一個嗎？”
“阿軒，你覺得我們的樂團裝得下他麼……”
“……”
林進軒無言以對，經陳永彬提醒他才發覺，自己光顧著興奮，卻忽略了這個很嚴重的問題。在外人看來，聖翼交響樂團在華夏排行也是前五的樂團，想加入他們的樂手足以從燕京東二環排到西二環。他們想吸收黃一這個還沒畢業的鋼琴專業學生，應該是很簡單的事情才對。可是，恰恰相反，他們想要讓黃一加入聖翼，難度比讓聖翼變成國內第一交響樂團小不了多少。
至於為什麼這麼難，原因有二點。
第一點，鋼琴師如今在交響樂團的尷尬地位。一般來說，交響樂團雖然是音樂王國裏的器樂大家族，但是鋼琴是不在它的編製裏麵的。這其中的原因，最簡單的來說，就是鋼琴太“全能”了。交響樂團的所有樂器，從最低音的鼓到最高音的笛，組成一個聲音頻率範圍廣闊的巨型樂器，而這個巨型樂器，它能發出的所有聲音頻率，鋼琴全都能發的出來。換句話說，就是一整個大型交響樂團能夠表演的樂曲，用一台鋼琴也能完整地演奏出來。可是也正是因為鋼琴太全能，所以每一部分又不能做到極致。所以，雖然鋼琴也算是打擊樂器，但是有其他的樂器比它更適合交響樂團。作為樂器之王，一身本領，卻隻適合單打獨鬥，並不適合抱團。隨著時代的發展，現代的交響樂團才開始把鋼琴加入其中，作為特殊用途，比如演奏鋼琴協奏曲。但是能表演鋼琴協奏曲的機會又有幾次？因此，鋼琴放到交響樂團裏麵，可以說是“屈才”。
第二點，也是很難堪的一點，他們請不起，對，就是請不起。在很多人眼裏，古典樂器自帶“高大上”光環，聽起來就很牛逼。在華夏，家長們往往都拚了命地讓自己的孩子報各種樂器班，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的孩子脫離低級趣味一般。要是哪家的孩子能進某個樂團工作，那家長出去聊天都倍有麵子。可是樂團的樂手收入卻和他們的社會地位嚴重不相符。聖翼作為國內名列前茅的交響樂團，一般樂手的工資才七千不到，陳永彬作為首席指揮，工資也才一萬，這已經是樂團能給出的最好待遇了。雖說，每次演出都會有不菲的出場費，可是平攤到這麼多人頭上，每個人分到的又能有多少。所以，各個樂手會自己去接一些活，賺的外快比樂團的工資多得多，甚至有好幾倍，不然光靠樂團的工資，連生存下去都成問題。而鋼琴家則不一樣，隻要名氣稍微大一點的鋼琴家，都可以接到各種演出，每個月的收入都相當可觀。要是到遊炎龍這種程度，年收入都是大幾百萬往上。自己一個人輕鬆自由，名氣也大，賺的又多，他們又何必去加入樂團受管束呢。
而黃一，就憑他現階段的水平，都已經是大師級的表現了，聖翼怎麼請得起這個等級的人，最多也就偶爾一起合作演出。林進軒和陳永彬一樣歎了一口氣，連欣賞表演的興致都淡了。
“唉，不出五年，又是一個跟阿龍一樣的土豪。”林進軒看了旁邊的遊炎龍，算是絕了這個心思。遊炎龍對林進軒的話則是直接當沒聽到，對方一逮著機會就吐槽兩人的收入，他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如果說林進軒的心情是有些抑鬱的話，那麼曹帥現在的心情則是十分地惱火。雖然他十分地不願意，但是他還是不得不承認，他感覺這黃一的鋼琴水平比他還要高出一截。曹帥的感覺是對的，因為在造神係統的數據庫裏，曹帥的鋼琴能力值是374，而黃一的則是401，正好跨過大師的那個坎兒。原本以為黃一上台表演，也就是代表老生對新生表示歡迎般地走個過場，意思意思就行了，誰知道居然把風頭都給搶過去了。現在更嚴重的問題是，曹帥發現史蒂芬森看黃一的目光，有點奇怪，好像狼看到羊一般散發著幽光。
這老頭會不會把入學的名額改選為黃一？這個想法一冒上頭，就再也按不下去了。因為這確實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別看黃一今年已經大三，其實也就比曹帥大一歲，還沒滿十九，完全符合茱莉亞本科生選拔的年齡限製。曹帥心裏七上八下，有點暗暗後悔為什麼要把鋼琴借給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