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笙看著眼前這個機靈的小姑娘,心中憐憫:“阿紫,跟我走吧。我會治好你的。”阿紫睜大一雙無神的眼睛搖頭道:“我不跟你走,我憑什麼跟你走!”遊坦之道:“這位……兄弟,雖然你救了阿紫。但是阿紫姑娘不能跟你走。至於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我會想辦法治好的。”
複笙道:“你?你是誰?你怎麼治她?我告訴你,普天之下除了我沒有人能治好她的眼睛!”複笙的語氣有點咄咄逼人,她可憐遊坦之也可憐阿紫,她隻是單純地想治好阿紫,也想拉遊坦之一把。
阿紫哼了一聲:“複公子,你好大的口氣,你憑什麼以為我阿紫治眼睛非你不可。我才不跟你走!你管好你自己的那個女醜八怪就行了,我的事你管不著!”遊坦之聽到阿紫說醜八怪,心中酸楚。複笙道:“阿紫,你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我是你姐夫蕭峰和你親哥哥段譽的結拜兄弟。”遊坦之看看複笙又看看阿紫,他害怕阿紫說出答應的話來。阿紫眉頭緊鎖道:“我才不會相信你。我自會找我姐夫救我,你滾開,不然******死你!”
複笙沒想到阿紫這麼暴戾,更沒料到阿紫會不相信她,她的心很痛。想到自己死的時候把阿紫托付給蕭峰,而現在,阿紫竟然不相信自己。當然也不能怪阿紫,因為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她這樣安慰自己,卻沒想到阿紫竟然真的會拿毒針射她,她正在低頭思索沒有防備。當她感到有一陣袖風時,已經感到眉間一陣刺痛。她最後看到阿紫好像臉上有些驚慌,她笑了,心想,阿紫,沒想到你竟然真要殺我,也好,我死了也好,從今我不再負你了,可是我欠蕭大哥的要怎麼還?複笙倒下的時候,最後看到一眼天空,臉上笑意更深了,她想,也許終於可以回去了。可是為什麼心裏有些不舍,在這裏經曆的一幕幕又重演了一遍。腦海中閃出白薇薇的臉,她的第一個朋友。閃出蕭峰的臉,她唯一的愛……
阿紫毒針出手,卻沒有聽到對麵有任何閃躲的聲響,她有些吃驚複笙竟然不躲開,這針上有劇毒,複笙很快會死。阿紫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感覺,她拉了拉遊坦之的衣袖問道:“他死了嗎?”緊接著就聽到複笙倒地的聲音,阿紫心中出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慌亂。她不明白,不過是殺了一個人而已,自己這是怎麼了。
遊坦之上去探了探複笙的鼻息,道:“他死了。”
他死了?他死了?阿紫不相信,又問:“他真的死了?帶我過去,讓我過去看看。”遊坦之把她扶到複笙屍體旁。阿紫伸手探了探,沒有呼吸。她趕忙起身拉起遊坦之就走,說道:“快走,我知道這是龜息功,他肯定沒事。他一會兒醒來咱們就沒法走了,快走。”遊坦之奇怪地說:“他怎麼可能會龜息功呢?他一定是死了,阿紫姑娘。”阿紫心裏知道中了如此劇毒,必死無疑,卻還是說道:“我們快走吧!他肯定沒事。我們快走吧!”說到最後竟是帶了哭腔。遊坦之道:“好好,阿紫姑娘,你別哭,我們走。”遊坦之見狀也不再理會複笙倒在地上的屍體,他心中也害怕星宿派人追來,趕忙扶著阿紫走遠了。
這時候天邊突然打了個驚雷,緊接著下起了傾盆大雨。複笙蒼白的臉被雨水無情地捶打,一身白衣很快濺上了泥點,變得汙黃。如果複笙能看到這一切,她一定會感歎,為什麼她兩次死亡都在這樣的鬼天氣。
雨越來越大,雨中隱隱傳來鈴鐺聲,天色很快昏暗了下來。
複笙緩緩睜開了眼坐起身,一片大雨霧蒙蒙看不清遠方。她衣衫濕透,卻感不到任何寒冷,她感覺到體力真氣充沛,沒有任何疼痛。她拔下眉心的毒針,這毒針上的的毒確是劇毒,為什麼她會沒事。
她找了一個茅草屋避雨,坐在地上運氣吐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沒有一點中毒跡象了。她暗自驚奇,知道是自己內功深厚才得以存活。
複笙想起原著中關於虛竹與丁春秋在少林決戰時的描寫,虛竹畏懼丁春秋身上的毒功卻不知自己內力深厚,丁春秋的毒根本傷不了他。而複笙自己的內力不在虛竹之下,是不是可以由此得知自己根本沒有中毒。
那麼為什麼自己會像死了一樣呢?複笙百思不得其解。此時,她的衣服已經被內力烘幹了,外麵的雨也快停了。複笙沒有任何頭緒,但通過這次的死讓她明白了自己真正在意的是什麼。想到這些,她已經不再糾結了,人不可能什麼事都明白,但要學會接受。也許她將來會明白一切,也許她到死都不能明白,但隻要她還活著就夠了。她以前活的太累了,她總是想要利用自己所知道的幫助身邊人,但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不是菩薩可以普度眾生。就像對阿紫,她又做的了什麼呢?
複笙感到非常孤獨,其實在她自己從大雨中醒來的那刻,孤獨感就充滿了她的全心。在她還是以前的那個複笙時,她也偶爾會感覺孤獨,但此刻的孤獨前所未有的重。她終於意識到,這種孤獨感來自於她和外界的距離,因為她的靈魂,她從沒有真真正正的歸屬感,她其實從不覺得自己屬於這個世界。甚至她每天用來麵對別人的都是一張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