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傷口回到台北,隨意編個原因打發過去,最近家裏也因為Fish的原因,氣氛有點低迷,所以,對於我跌得狗吃屎的事情也沒太多討論。
而我雖然察覺到Fish的不對勁,但腫瘤的事讓我沒有餘力再去追問。
果然還是擴大了,腦內的壓力漸漸影響我的平衡感,生理反射等,好像已經是不得不動手術的地步了,我還能猶豫什麼呢。
想起那天阿森說的話,有沒有可能,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如果這次有他陪我,我想我會更有勇氣跟信心。就算逃不過,我也認了。
玩弄著桌上的不倒翁,那是之前和阿森出去時在路邊看到的,我硬要他買來當我的生日禮物,當時他還笑說:“都幾歲了,還喜歡這種小玩具。”
沒辦法,因為看見不倒翁那種打也打不倒,推也推不倒的執著,讓我想到一個人。待在阿森身邊的我很幸福,但那幸福是踩著別人的心痛得來的,即使他用課業忙碌當做藉口來解釋眼底的那股疲憊,我還是懂的。
“昕,Fish有沒有打給你?”阿耀忽然開門進來,平常他都會先敲門的,臉上的焦急讓我直覺是有什麼事發生了。
“沒有,怎麼了嗎?”
“寶兒帶她去PUB,有事處理一下,一轉眼她就不見人影了。”阿耀手也沒停的一直打電話。
“啊?”腦筋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
“你打電話給他哥,我和寶兒出去找。”阿耀說完就要回房拿鑰匙。
“我跟你去。”抓了手機,我和阿耀一起出門。
“阿森,Fish有找過你嗎?……她心情不太好,現在人不知道跑去哪。……我們會到幾個她可能去的地方找找……好,那我們保持聯絡。”
掛掉電話,我認真的搜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她會不會去找小春?”
我忽然想到小春,轉頭問阿耀。
“他們分手了。”我覺得頭好像又痛了起來,還伴隨一點耳鳴。
小春和shawn新訓不久後,懇親會時,發現同營弟兄的朋友,其中一個是小春的初戀,從那時,他們就又聯絡上。
後來放假時,也大多是和那個女生出去,接著的發展,大家應該都可以猜得出來。學生時代懵懵懂懂的戀愛,分手,現在的他們比起之前更成熟,對愛更了解,所以舊情複燃,迫不及待,情不自禁,想重新牽回過去的線。
不過以上都是我的說法,我相信Fish不是這樣想的。
當一個人被背叛時,那種憤怒,不甘心,我能了解,但第三者是永遠無法準確體會當事人的心情,所以,我也不能替Fish為這段感情作更多的描繪。
手機忽然響起來,“喂?好,我們現在過去。”
我轉過頭看著阿耀,“Fish車禍,在醫院。”
趕到醫院時,接到我們電話的寶兒也剛好來了。看著急診室的大門,我的腳不自覺停下,害怕進到裏麵,一股藥水味好像灌進鼻子內,我捂住嘴蹲下,努力抑製想要嘔吐的衝動。
本來跑在前頭的阿耀和寶兒發現我沒跟上,回頭看我,“怎麼了?”
我搖搖手,趕緊起身跟上他們,“沒事,走吧。”
進到急診室,我用力地調整自己的呼吸,拚命吞口水,就害怕一不小心會把晚上吃的全部留在醫院。
看見阿森,我們走到病床邊,“已經照過斷層掃描,沒有什麼大礙。”
我走過去握著Fish,第一次這麼認真感受這雙手,一直以來都這麼冰冷嗎?她是不是在發抖啊?低頭看我們握住的手,這才發現發抖的是我。
我們一起走過那麼多,甚至每天晚上睡在同一個房間,但我居然什麼都不知道,到底算什麼朋友啊?
這一刻,我才驚覺自己原來很自私,第一個想到的永遠都是自己,寂寞,害怕時就用妹妹的角色拉住阿森,同時也綁住阿耀,現在連Fish都被我遺忘在一邊,這個曾經告訴我,如果到四十歲我沒有等到小鬼,她也沒有找到轟轟烈烈的愛情,我們就廝守一生的人,為什麼現在卻隻能躺在這裏,為什麼要躺在這裏。
動動身體,痛苦的呻吟幾聲,“Fish,Fish。”我喊她。
她睜開眼睛,空洞的看著天花板,“你放心,我不會死的,在看見他後悔之前,我會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