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過後,大家沉浸在我恢複記憶的歡樂當中,阿森再也沒找過我,但他一定會回來的,我深信。
“如果早知道我們這麼有用,你當初就用不著大費周章地騙我們了。”shawn爽快地又灌了一瓶酒。
“可能是錄音帶也發揮了一點效果吧,記得那些事情比起一無所知,總是比較容易想起來。”
“那我是不是也該學你開始用錄音帶來記錄生活了,免得以後老了就全部忘光光。”Fish認真考慮著。
“你不知道老人家記得最牢的就是幾百年前的事嗎?以後你可能要常常聽他在那邊叨叨絮絮一堆了。”寶兒一副哀悼三秒鍾的表情,但十足興災樂禍的意味。
拿過啤酒堵住他的嘴,“你安靜喝酒吧你。”
這樣的畫麵好懷念,跟以前一樣沒變,隻是我不再是那個善良的人了,而是抱著一個說不出口的秘密,隨時都會將我們大家轟炸得體無完敷。
“現在的生活真是太好了,想起過去的那些還真像是一場夢,不過以後我們又可以繼續在一起了。對了,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還回去念書嗎?”
“腦細胞受傷後,就算重新學過可能也沒辦法像之前那樣,所以,想說不如去學個一技之長。”
“那你幹脆來店裏工作啊,很多客人都稱讚你的手工餅幹,而且這樣我們也多一項賣點可以招攬客人。”
如果我和阿森在一起了,我還能問心無愧地出現在你們麵前嗎?
我猶豫了一下,“我的手藝還很生疏,怕壞了你的招牌。”
“不會啦,總之你考慮一下再答複我,別這麼快拒絕。”我點頭,但我想那是不會實現的了。
“阿耀在幹嘛呀?這麼晚了還不來。”大家今天說好晚上在店裏見麵的,但阿耀八點多了還沒到。
拿出手機,“我CALL他好了。”
電話都還沒撥出,阿耀沉著一張臉出現。
“怎麼了?”
“沒事。”阿耀劈頭就是灌酒,我們麵麵相覷的,不知發生什麼事。
我擋下他又要開酒的動作,“別喝這麼猛,你吃飯了嗎?”
阿耀沒有理會我的問題,將酒開了又是一口氣喝完,“對不起,我先回家。”
說完,阿耀麵無表情的離開。shawn丟出鑰匙給寶兒,“我去看看,Fish她們讓你載。”
“怎麼了?很少看他這麼生氣的樣子。”
“不知道,先讓shawn去看看好了,回家再問他。”
在店裏又待了一會,為了Fish明天還要上班,寶兒交代DJ朋友幫忙關門,就先載我們回去。回家時,阿耀他們都還沒回來,懷著忐忑的心情上了床,難以入眠。
隔天趁著去店裏的路上,我問寶兒,“昨天shawn怎麼說?”
“沒什麼,隻是……公司的一點問題,應該可以解決的。”
我嗯一聲接受了寶兒的說法,低下頭沉思,擔心是不是阿耀知道了什麼。
避免跟阿耀照麵,接下來幾天,我總是等寶兒收了店再一起回家。半夜起來喝茶時,我也常常忍不住站在阿耀房門外,手舉了又放,還是沒有勇氣敲門,害怕聽見他說出我最擔心的事。
靜悄悄地搬出那疊被我收好的錄音帶,我坐在沒開燈的客廳裏聽著。
在這些人出現之前,我對任何人事物幾乎是無感的,可以帶著理性的果決去選擇切斷或保留,但什麼時候開始,那條牽動情感的線已交到他們手上,自此,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有了生命,我也開始有血,有淚。
阿耀為我所做的,我並非真的看不見,隻是在他之前,有著讓我更無法割舍的人,所以隻能對他殘忍,默默在心底說了不知幾次的對不起,但也彌補不了我給他的失望和心碎。
找了一個星期五和依琳約好一起回家,順便陪陪家裏那三個老年人吃飯。這也是我恢複記憶後第一次回家,感覺又更不一樣了,喪失記憶的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事還曆曆在目,現在卻反而變回以前的我,老實說有點不習慣,但也很珍惜,因為有他們的陪伴,我才能走這條路走得那麼安穩。
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帶到店裏,打算下午休息時間再去搭車回家。
“東西都帶了嗎?”寶兒叮嚀我再確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