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承子靜坐在大殿之上,心中卻是複雜萬分。
他皺起了眉頭,一點若有若無的寂滅氣息在殿內氤氳。數名守殿弟子保持著高度警惕,即便是他們,也感覺到今日的丹承派上下所表現出來不同尋常。
蟬蟲鳴叫,皓月高升,丹承浸在如水的月色中,一片異樣安寧。
時間終是到了子時,丹承子站起身來,輕輕推開殿門,月色盈懷。
幾位守殿弟子精神一振,對著丹承子微微鞠躬。
沒人說話,這是一種慣性的默契,多少年來都是如此。
丹承子喜歡安靜,特別是在如此月色之下,更是不願這種安靜被人聲所擾。
但是今日他卻輕輕開口道:“你們退下吧。”
守殿弟子遲疑了一瞬,卻不敢再說什麼,再次鞠了一躬,悄然退開。
月色如雪,月盤淨潔無暇懸掛於高天,不染一絲陰霾,普照人間。
丹承子立於殿門之外,靜靜凝望著碧月,又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某一瞬,微風乍起,吹麵微寒。風撩起丹承子的衣袖,於是那寬大的袍子鼓蕩起來,氣勢非凡,淩然若仙。
風來,故人來。
來人是一位銀發老者,一身氣息收斂,唯有那浩淼的仙姿不絕,麵容也被一層淡淡的光幕所籠罩,讓人看不甚分明。
他身著一身素色緞服,幹淨利落。而舉手投足之間,同樣也利落非常,給人一種斧劈刀削,絕不拖泥帶水的淩厲感。
他道:“帶我去吧,我去問他!”
丹承子點頭,身形一隱,便化在天地之間,來人施展同樣的手法,也一瞬隱沒,宛如水如大海,無跡可尋。
下一刻,他們來到了一處碧玉色的園林,這裏依然似繁星璀璨,卻又散發著幽幽森冷氣息。
兩道強大的意念掃了出來,隨後,一道意念的主人老軀一震。
烈青子惶惶從林間跑了出來,對著來人微微鞠躬道:“大長老,多年不見,依然精神健碩,令人羨慕。”
這時候,煉獄子也從園林神秘的隱處飛了出來,當他看到來人後,眉頭皺得深了些。
來人是被烈青子成為大長老的極端神秘人物,烈青子來自天丹殿,那麼自然,來人便是天丹殿的大長老。
“你來做什麼?”煉獄子並不畏懼所謂天丹殿的大長老,另外各為其主,他也無須對大長老太客氣。
“根據約定,一般情況下,你們天丹殿其他人無權來巡視這裏。”
“所以現在是不一般的情況啊”,丹承子上前歎了口氣道,“昨日丹蓮師弟身亡,亡於孤魂紫血印之手。”
“孤魂紫血印是我丹承派頂尖秘術,這無需多說,但是在丹承派有能力使用此術,並且一招能夠致丹蓮師弟於死命的,實在屈指可數。”
丹承子說到這裏便不再說下去,意思已經很明確,煉獄子非是愚蠢之輩,多說無益。
煉獄子一耳便聽出了其中之意,薄怒質問道:“你們在懷疑我?”
丹承子默然不答。
天丹殿大長老審視了片刻才緩緩說道:“不一定是你做的,但卻是與你們束劍宮甚至是那禁忌的一族脫不了幹係。”
“你不是劍氏一族之人,你沒必要為他們的錯誤承擔責任。”大長老眉頭向上微挑,蒼老的眼眸中飽含著睿智。
識人是一門極為高深的學問,大長老隻是看了煉獄子一眼,便為其大大減輕了懷疑。
然而,這種好意中卻隱藏著另外一種別有居心。
“你這是在暗示我?”煉獄子怒目圓睜,沉聲問道。
大長老落地無聲,唯有一股流風輕輕散開地麵的絲絲煙塵,在大長老周身一丈範圍內形成一片純淨結界。
“根據當年約定,我與烈青子已經在此地守衛了一千年,一千年內,我們未曾踏出此地半步,世人或許連我們的存在都不知了,你認為我的話會有多少分量?”
煉獄子嗤笑著繼續道:“你不過是要一個撕破和約的借口罷了,你們既然急著想鏟除劍主,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來找尋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