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珍珠歎息一聲，抬頭看著啟明。
啟明盤腿坐在場中，聲音帶著低低的悲憫，魂飛魄散，永不超生，是對世間生靈最殘酷的懲罰，這個結果，是阿沅自己選的。
她已經化煞，她的力量強大無比，她可以瞬間消滅我們所有，可是她隻求我們追回了記憶，明白前因後果之後，散盡鬼力挽救生靈，與趙紅一起，永死。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善惡之間，又有誰說得清？
“該我們了。”吳塵以新聞聯播的語氣宣布，聲音平靜而沒有任何起伏。
我本來對他這種僵屍腔十分反感，可是此時此刻，聽到這種聲氣，反而覺得很搭，也許吧，有時候滿腔思緒，惆悵哀歎，反而不如這樣的平靜，想著想著，忽然想起一件事沒做，忙四處尋覓，正看見馮媛被捆得緊緊的，披頭散發坐在那裏，正望著消失了趙紅，便道：“師父，咱忘記讓伴鬼們帶著這貨一起走了。”說著，指著馮媛。
馮媛一怔，瞪著我咬牙道：“混蛋葉子！”
話音未落，一輛直升飛機從學院的天空中徐徐降落，下來了三個人，一個是阿桑，一個是頂級降頭師葛颯，另外一位則是中年人，穿著一身唐裝，帶著墨鏡，他剛剛下來的手，我們唬了一跳，以為又來一個王動。
“拒絕克隆人！”王動扶了扶墨鏡。
那中年人轉過身，對著王動，“哼”了一聲道：“這麼多年，你還這麼不出息，居然投靠了吳麵癱。”
王動嘿了一聲道：“總比邪門歪道強。”
我聽到“麵癱”兩個字，看向了吳塵。
“二叔，二叔！”馮媛大叫起來，麵上都是興奮之色。她在我們手裏是沒有好果子吃，若是二叔來救她就不同了。
那中年人快步走到馮媛跟前，忽然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二叔。”馮媛的臉立時腫了，她瞪大了眼睛，仿佛不信眼前的事實。
“太爺爺窮盡二十年心血，就讓你這麼毀了？！”那馮二叔咬牙切齒道。
馮媛臉色一變，顫聲道：“二叔，我沒想……”
“你沒想？”馮二叔指著阿沅消失的地方道：“你可知為了這個伴鬼煞，我們馮家費了多少心血？太爺爺搭進去二十年的壽元才做到這種程度，本來要留個馮家一品降頭師做伴鬼的，結果被你給活活毀了！”
這話出口，我們麵麵相覷。
“阿沅之死，是你們做的？”吳塵忽然冷冷開口。
“是。”馮二叔扶了扶墨鏡，哼了一聲，道：“既殺死鬼子，也成就一個伴鬼，不是兩全其美嗎？”
我們無語。
鬼子的炸藥庫爆炸，我們隻是驚訝阿沅神奇的能力，卻也覺得可惜，因為她不僅炸死了鬼子，很多在樓裏的同學也跟著同歸於盡了，這麼殘忍的手段，若是瘋子做的，隻能歎息，若是刻意而為之——果然是暗黑降頭師的作風。
“我真的不知道啊。”馮媛扭了扭身子，辯駁道：“若是我知道的話，怎麼會落得這步田地。”說著，眼淚流了下來。
沒有一個女孩子願意遭受這些，哪怕是降頭師。
“不知道？”馮二叔冷笑道：“你考到這學院是為了什麼？”
馮媛身子一顫。
“你敢說你考到這裏，是完全無意的，而不是想探究祖訓裏的這個降頭火陰局？”馮二叔聲音裏幾乎帶著殺意道：“你自幼天賦過人，家裏都寵著你，摜出了你這種恣肆妄為的性子，功夫不夠，級別不到，非要試試這個局，現在好了，時辰不到，把鬼煞喚醒，魂飛湮滅，白瞎了祖爺爺的一片心，咱馮家至寶也毀在了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