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洛川。
他十九歲,她二十二歲。
他是名打工仔,在一家藥廠做倉管,她是洛川大學經濟管理係的大三學生。他是名孤兒,她是洛川赫赫有名的許家千金。
他們相遇,緣於很老套的英雄救美。
那晚,她在學校上完晚自習之後,在回大學生公寓的路上被兩名小混混調戲,被他救下。他因救她,手臂被匕首劃傷,縫了八針。
她為他付了醫藥費,在收費單上看到了他的名字:卓君天。
深夜,醫院掛水區,大男孩穿著一雙咖啡色的板鞋,藍色洗得發白的帶著破洞的牛仔褲,黑色的短袖T恤,胸前印著亂七八糟的英文字母,是地攤上那種十塊錢一件的廉價T。
他的頭發很短,是簡單的平頭。坐在牆角的位置,後腦勺靠著牆壁,閉著眼。
他的麵容瘦削,是一張十分帥氣的臉,鼻梁很挺,臉頰上還染著兩滴血漬。拿藥回來的許梓芸站在門口,看著角落裏坐著的大男孩,心口有異樣的情愫在湧動。
想起不久前他救了她的畫麵,此刻似乎還能感受到右手手腕被他緊握的力道,他護在她身前,那淩厲英勇的樣子。
愣了許久,才邁開步子,朝著他走去。
“卓……君天?”,不知該喊他的大名還是怎樣,她有些不自然地開口,還是叫出了他的全名。
卓君天緩緩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嬌.嫩美麗的標準瓜子臉,杏眸圓亮,黑白分明,唇紅齒白,洋溢著柔和的微笑。那一瞬,他的心湖,像是掠過了一縷春風……
隱隱地,泛起絲絲漣漪。
她身上有淡淡的很好聞的梔子花香。
兩人相對而視了許久,彼此才回神,她尷尬地別開視線,雙頰滾燙,“那個,你的藥!用法用量藥盒上都有標注,醫生說你最好在家休息兩天,這隻受傷的手臂不要做重活!兩天後要來複查!”,她連忙快速地說道,極力隱忍著心口的顫動。
她又不是沒見過帥哥,竟然如此緊張!
卓君天麵無表情,一句話不說,酷酷的樣子,令人有點不敢靠近。
“藥放這,我在這陪你掛完水,然後再送你回去!”,他不理她,令她有點尷尬,就要在一旁的藍色座椅上坐下,卻聽著他沉聲說了句:“不用,你走吧。”
她再看著他時,他臉上仍是酷酷的表情。
“不,你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她連忙想也不想地說道。
如此簡單自然的話,卻令他的心一震。那是一種被人關心的感動。
他不再說話,默認她的行為,她在一旁坐下,掏出手機給舍友發了短信。
打車,送他回家。原來他就住在他們學校東麵兩裏外的居民區,那一片都是平房,大部分都是出租屋,她知道班上有幾名同學也在這附近租了房子。
出租車進不了巷子,在馬路邊停下,“師傅,你在這等我一下,我還要去別地的。”,吸取之前獨行的教訓,她打算送了卓君天後,再坐出租車回公寓。
隻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後座的卓君天已經打開車門,快速地下車了,等她下去時,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夜幕裏。
***
兩天後——
許梓芸還是惦記著卓君天的傷的,不知道他有沒有去醫院複查,傷口有沒有發炎什麼的,她又沒有他的聯係方式,隻能在下午放學後,去他的住處找。
在那巷子口,遇著了不少係裏的同學,一對對男女,有的騎著自行車,有的不行,手裏提著從菜市場買來的菜,進了巷子裏。
她並不羨慕這樣的同居生活,在她有點保守的觀念裏,覺得有點過分。
更好笑的是,她的前男友就是因為她不答應同其同居而分手的。
她站在巷子口等了很久,一直到天黑,才看到一道略顯熟悉的身影。
“卓君天!”,他不是從箱子裏出來的,而是從東麵的方向走過來的,仍然一身黑色,身形瘦削,修長。
卓君天聽到有人叫他,微愣,定睛,隻見一個穿著牛仔、T恤,白色匡威帆布鞋的女孩站在前方不遠處。他愣了下,才想起她是誰。
麵無表情地走近,許梓芸的臉上仍然染著甜美的微笑,“你來幹什麼?”,他沉聲道,她的視線落在他的左手臂上,他今天穿著黑色長袖襯衫,遮住了傷。
“那個,你今天去醫院複查了嗎?”,她誠心問道。
複查?
卓君天像是聽到笑話般,嘴角微微揚起,“沒有。”,說完就朝著巷子裏走去了。
“喂!”,許梓芸看到他走了,連忙跑上前,攔在了他的麵前,這人,怎麼這樣?!
“不行!你今天必須跟我去複查!”,她來了脾氣,揚著頭,幾乎命令道,一臉霸道的樣子!不知為何,看著她那氣呼呼的臉,他的心竟莫名地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