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劇終於抬起了他手裏的劍。
他知道麵對著楚風,不能再掉以輕心了。
他手裏的劍依然微微顫動著,而後他的身形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目標的突然消失讓楚風的拔劍落空。
而後一道讓人刺痛的劍意便從他的身後而來。
楚風沒有回頭,因為回頭也躲不開這一劍。
他隻是把剛剛拔出來的劍,還劍入鞘。
華光十三劍,最後一劍,烏鳥私情。
第一劍劍龍出鞘是拔劍出鞘。
第十三劍烏鳥私情,便是還劍入鞘。
楚風拔過多少次劍,就還過多少次劍。
烏鳥私情這一劍,他用得從來不比劍龍出鞘少。
幼鳥的烏鴉反哺老烏鴉,歸巢的一劍,便是烏鳥私情。
比起劍龍出鞘來,烏鳥私情顯得柔和了許多,舒緩了許多,沒有那般暴烈剛猛。
這比劍龍出鞘更合楚風的性子,所以也才是楚風練得最好的一劍。
水月劍上一股朦朧的霧氣騰起,隨著水月繞過了一道弧線,而後向楚風的身後滑落了過去。
水月劍劍鋒下指,卻在下到低點之時陡然上揚。
壓抑已久的劍勢終於在此刻爆發,隨著水月劍顫動,一隻藍羽的烏鴉展翼而起,向著突然出現在了楚風身後的濡劇身上落去。
這一劍爆發之後,劍勢陡然變快,變得凜冽,變得慷慨。
這讓濡劇也不由得微微有幾分訝然。
但是濡劇也隻是微微有幾分訝然而已,他先來到楚風的身後,他先出劍,而且他出劍的速度更快。
所以他的劍也自然先落在了楚風的身上,悄無聲息地,便從楚風的背後,刺入了楚風的體內。
而後他看著那隻藍羽的烏鴉,微微側身,便輕而易舉地躲過了這一劍。
方瓊微微抿了抿唇,那個少年太笨拙。
他所展現的修為也許比濡劇低,但是並不會低上太多,無論如何都不會敗得如此輕易。
那個少年缺乏經驗,他的戰鬥就像是自己在練劍一樣的,簡單樸素。
那個少年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每一次進攻要為下一次的進攻做什麼鋪墊,也從未考慮過對手要是不正麵與他抗衡,他要怎麼辦。
他好像就是把他的對手當做了一定會與他正麵抗衡的練劍的對手了。
對於一個缺乏戰鬥經驗的人來說,這樣也許會讓他們避免緊張,但是卻會要命。
一個沒有戰鬥經驗的人,就要像野獸一樣去戰鬥。
露出自己所有的獠牙,露出自己所有的爪子,去撕咬,去抓扯,去撞擊,用盡所有的手段去戰鬥。
隻有不斷積累的戰鬥經驗才會讓他們明白怎樣的戰鬥才更為有效,隻有不斷積累的戰鬥經驗才能讓他們明白自己適合怎樣的套路。
這個少年人,難道覃雪就什麼都沒有告訴他,就讓他來戰鬥了嗎?
方瓊有些不相信。
覃雪再怎麼樣,也是三百多年前的聖女,位於覃廈之上。
方瓊不認為隻因為覃雪年長,當時的那些人就會讓覃雪來當這個聖女,覃雪必然有著覃雪的過人之處。
覃雪到底又在想著什麼?
難道她是想讓濡劇,殺死這個少年人嗎?
方瓊想到此處,不由得微驚。
如果真的如此,那真的是太可怕了,這樣的覃雪讓方瓊有種極其不自在的感覺。
那如同針一般的劍從楚風的後背刺入,而後順著楚風的身軀,悄無聲息地刺穿了楚風的小腹,帶著淋漓的血,刺穿了出來。
“滴答——”
楚風的血液從劍鋒之上緩慢地滴落,摔碎在石器上,慢慢地消融在了石器之中。
楚風覺得有些痛楚,他猛地攥緊了水月劍,而後一股股真氣便從他的肢體各處噴薄而出。
濡劇感受到了一股侵入骨髓的寒意,臉上,眉間,衣衫上,瞬時之間掛滿了一層厚厚的霜雪。
那一股股噴薄而出的白煙一般的真氣相當澎湃,澎湃得震得濡劇不得不向後退出,順勢便將自己的劍也拔了出來。
“噗——”
楚風一口鮮血噴出,身形有些踉蹌,但是那道貫穿了身體的傷口卻在瞬間被一層寒冰所覆蓋,而後那寒冰在瞬間便化為新的血肉,就好像從來不曾受過傷一般。
楚風也猛地站穩了身形,順勢轉過身來,看著濡劇。
濡劇撣了撣身上的一片片寒霜,看著楚風的神色愈發訝異,剛才那股真氣,質量甚至還在他的真氣質量之上。
這個小子,到底是什麼回事?
戰鬥起來分明就不像個樣子,怎麼真氣的質量會如此之高,他到底是什麼人?
濡劇的神色幾番陰晴變化,一時之間也滿是遲疑,竟然也不敢妄動。
楚風握緊了水月劍,身周突然飄舞起了雪花,紛紛揚揚地,輕柔萬分,隨風飄落,瞬間便將楚風身周數十丈的距離盡數化為一片銀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