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緊張,我是湖神。”那個生靈倏然開口,聲音是男人的聲音,但是卻很溫柔,溫柔得如同是水一般。
楚風深呼吸一口氣,並沒有放鬆警惕,對於強大的生物,他實在沒有底氣。
也許隻有這樣,才能使自己心裏能夠安穩一些,能夠有泰然麵對之的勇氣。
這就是弱者,在強者麵前,不得不采取的姿態吧,為了活命,也不得不做出這樣困獸猶鬥的姿態。
所以楚風看這個自稱湖神的生物很警覺,就像是一隻獅子看著眼前的一隻兔子,目光專注而凶猛。
湖神默默地看著楚風,那銳利的目光如刀一般刻入了楚風的靈魂深處。
楚風感覺到來自於靈魂深處的痛苦,湖神的目光絕對不僅僅隻是看,那目光中充滿了威壓,充滿了力量,根本沒有給自己留下反抗的餘地。
楚風的身體開始顫抖,他的膝蓋開始緩緩彎曲,像是要跪下一般。
楚風咬著牙,承受著來自那目光中產生的猶如群山峻嶺的壓力。
楚風有些不服,有些不甘,為什麼他要自己跪下自己就必須跪下呢?我也擁有我自己的意誌。
我有我自己的意誌,我有連命運都要燃燒斬盡的意誌,怎麼會屈服在你這個自稱為神的生物麵前?
身為螻蟻又如何?
身為螻蟻,也有藐視泰山的權利!
楚風咬著牙,腳下發力,將虛無的空氣踩成鐵板,他用盡一切的力量頑強地站立著,盡管肩上的壓力越來越大,但是楚風就是不服。
趾骨最先受不了來自那目光中的壓力,“哢擦”一聲盡數崩碎為粉末,讓楚風疼得齜牙咧嘴起來。
但是他還是不肯屈服,於是跟著承受壓力的踝骨也盡數碎為粉塵。
楚風的氣海開始翻騰,氣血開始翻湧,才愈合的脆弱的經脈也漸漸承受不了這莫大的壓力,末節首先崩裂,鮮血開始從皮膚沁出,瞬間變將原本就已破爛染血的鳳凰袍染得愈發髒汙。
脛骨已經斷裂,楚風再也站立不穩,隻能靠髕骨跪立在空氣中勉強支撐著。
但是,既然脛骨都承受不住,髕骨又能支撐多久?不過片刻,髕骨也徹底粉碎,楚風連勉強的站姿都無法保持,但是楚風依然沒有放棄。
楚風在髕骨斷裂之前的片刻,便已經將身體後傾,坐在空氣中,弓著身,用自己的脊背承受著那座山巒。
湖神看著楚風,忽然開口道:“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剛強,不過做到這個地步,差不多了吧?”
楚風冷眼看著湖神,他想說話,但是那巨大的壓力使得他剛張開,體腔內淤積的淤血盡數湧出,瞬間便吐出幾大口黑血來——下一刻,胸骨與脊椎也隨之斷裂粉碎,楚風整個人都如一灘爛泥一般癱軟了下去。
這樣的打擊對身體損傷極大,楚風也因此失去了意識,整個人便失去了控製向下墜落而去。
湖神的嘴角揚了起來,他緩緩伸手,卻使得楚風連反應都來不及便被湖神放在了掌中。隨之而來的是重負釋去的輕鬆。
楚風頓時覺得整個人都輕鬆,這種前一刻還承擔著萬鈞重的負擔,下一刻這負擔便卸去的感覺,實在是天壤之別,使得楚風的骨頭一下便放鬆了。
湖神的手很柔軟,貼著楚風身體的皮膚自然地起伏著。
楚風感覺到從湖神的手上有溫暖的水沁出,透過衣物的縫隙與皮膚的毛孔沁入了自己的體內,開始修補自己已經被壓得破敗不堪的身體。
被這些水修補過之後的經脈比之前又擴寬了不少,骨骼也從原本的晶瑩如玉變得愈發璀璨,甚至還流淌有淡淡的光澤,至於肌肉髒腑更是變得強韌起來,讓楚風感受到自己非但沒有負傷,反而更變強了幾分。
楚風並沒有被動地等著湖神為他修補損傷,他開始自主地運氣調息。
真氣中開始混雜入一滴滴晶瑩的湖水,隨著湖水的滲入,從楚風的真氣中剝離出了一股股髒汙的雜質,通過皮毛滲出了身體,被湖神帶走,使得楚風的真氣流比之前細小了許多,從一條江河變成了小溪。
但是楚風知道自己並沒有變弱,相反,排出的那些雜質才是無用的存在,原本占據了經脈中過多的位置。
現在雖然真氣流細小了,但是它是由更加精純的真氣組成的,論質量,遠勝從前。
更何況,自己經脈的容量並沒有變小,隻要繼續修行,真氣流可以恢複到之前的程度,而且質量還有所提升。
湖神看著楚風,忽然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即便過了這麼多年,人類依然還是這種貪婪的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