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很看不起修士。”靈紅蘿囁嚅道。
修士從來都看不起螻蟻一般的凡人,別說凡人的生命,他們大多除了自己的生命,都不會把其他人的生命放在眼裏,因為世上缺乏能夠約束到修士的力量。
所以修士們習慣了用殺戮來解決一切問題,因為隻要把對方的連精神帶肉體徹底毀滅,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今日我比你強,我就可以殺你,明日你比我強,你就可以殺我,這就是屬於修士世界的現實。
血淋淋的現實,令人不寒而栗的現實。
靈紅蘿從小就看慣了這樣的現實,所以她一直都沒有認為這樣做有什麼不妥,認為這樣也的確理所當然。
世界就該是強者才能生存的世界,至於弱者,他們就應該躲到這個世界的角落裏去哭泣,然後被這個世界所遺棄。
但是今天楚風這麼一說,靈紅蘿心裏覺得有些悶,悶得像是壓了一座山。
原來,修士是這麼的不堪,就像是野獸,為了一口肉,就可以張開血淋淋的大嘴毫不猶豫地向同類身上咬去。
這不對。
靈紅蘿又忍不住哭了起來,她覺得內心很痛苦。
她知道師傅的內心也有一樣的痛苦,因為經曆了這樣的痛苦,所以師傅才這麼有著人情味,對著敵人,對著朋友,對著自己,都不是寒冰。
楚風沒有想到這個那般機靈活潑的小丫頭竟然會如此多愁善感,這麼輕易地被殺修大陣散發出的悲苦之情影響到心緒,所以隻是默默地伸手在靈紅蘿的頭上輕輕撫了撫,安慰著靈紅蘿。
感受到來自頭上那隻有些粗糙,卻很溫柔的手上傳來的溫暖,靈紅蘿心中的抑鬱之情一掃而空,轉過身抹了抹淚,才紅著眼睛,帶著濃濃的鼻音道:“師傅,那那個人是老死的嗎?”
楚風搖了搖頭。
靈紅蘿輕輕地一歎,心情不由得沉重了幾分。
那個人不是老死的,自然是被感到威脅的修士殺死的。可笑的是,這個被修士視為大敵的人,直到死都沒有殺一個修士,用鮮血證明了一個事實——修士大多都是蠻不講理的野獸,即便他們掌握了更加強大的力量,他們也隻是強大的野獸而已。
沉默了許久,靈紅蘿才很堅定地道:“師傅,我懂了。”
楚風有些好奇地看著靈紅蘿,道:“你懂什麼了?”
“我是魔,會說話的魔,不是蠻不講理的野獸。”靈紅蘿迎著楚風的目光道。
楚風含笑點了點頭,突然跟靈紅蘿說這些也是突發奇想。
因為他自己也很害怕,很害怕靈紅蘿有一天會變成那樣的人。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話,自己會很難過的吧?
因為他有些喜歡這個小姑娘,他知道她有著一段深入骨髓的仇恨,但是他不忍心這個小姑娘被她所經曆的黑暗駕馭著走上一條折磨自己的道路。
那樣的道路太苦了。
楚紫兒雖然將她的故事笑著講給了楚風聽,但是楚風知道,那條路真的太苦了。
楚紫兒走上了那條路,好不容易才又有了新的生活,他不忍心看著靈紅蘿也走上一樣的道路。
複仇隻是一種手段,而不是目的。
生活不能被複仇駕馭,複仇指向的該是新的生活。
靈紅蘿見楚風點頭讚賞,她也笑了起來。她很想知道師傅過去經曆了什麼,才會這樣未雨綢繆地告誡自己。
但是她知道那不會是一段令人愉快的故事,所以她盡管很好奇,還是不去問。
楚風倒負著手看向遠方,輕聲道:“客人們來了。”
說實話,這些人來的速度比楚風所預想的要慢很多。
楚風不知道他們是因為什麼而有所拖延,竟然還留給了自己充足的時間給靈紅蘿講了一些很囉嗦,本不該由他來講的東西。
但是楚風很高興他們給自己留出了這段時間,因為他進一步地了解了靈紅蘿。
“紅蘿。”
“師傅,我在。”
楚風頓了頓,才道:“你準備好了嗎?”
“我準備好揍人了,師傅。”靈紅蘿眼睛完成了月牙,既然是這麼講道理的師傅都認為該揍一頓的人,那肯定是很可恨的人。
所以自己要狠狠揍他們,揍得讓師傅出一口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