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離綰的話語,離瀾知道自己不用再為自己的女兒操心了,在這些日子間,她的女兒已經從曾經那個孩子成長到了有去獨當一麵的勇氣和決心了。
在艱難與困苦之中成長起來的孩子,也許比她所想的還要頑強。
離瀾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很是欣慰的微笑,她衝著離綰微微頷首,眉眼之間全是那淡淡的笑意。
離綰看著離瀾,愣了愣,有些沒有懂母親這詭異的笑容是什麼意思。
“娘,我過去看看。”離綰再一次說道。
離瀾微笑頷首,眉眼之間流露出了幾分促狹的意味,讓離綰的麵龐不由得微微有些發紅。
離綰走出帳篷,但是她沒有直接去楚風的帳篷,因為她不應該進去,所以她去的是楚紫兒緊挨著楚風的帳篷。
楚紫兒神情有些恍惚地依靠著帳篷前的樹,目光沒有任何焦點,隨意地散落在地上。
她的身軀在微微顫抖,雙手不時地握拳,而後緩緩張開,又不斷地重複這個動作。
她甚至連離綰的靠近都沒有發覺,她隻是覺得好累,好想睡一覺。
離綰走到楚紫兒的跟前,看著楚紫兒的模樣,心中一陣刺痛,而後輕輕地喚了一聲,才終於把楚紫兒渙散的精神聚集起來。
楚紫兒看著離綰,嘴角微微一陣抽搐,繼而蹲下身,一手扶著樹,開始發出一陣陣幹嘔。
離綰一驚,第一個反應是……難道這是懷孕了?
但是那幹嘔的聲音就仿佛是要將所有的髒腑都嘔吐出來一般地難受,讓離綰終於反應了過來,楚紫兒這是傷神過度,氣息已經完全紊亂所致。
離綰便也有些匆忙地蹲下身,輕輕拍撫著楚紫兒的脊背,一邊緩緩地渡氣,幫助楚紫兒調理紊亂的氣息。
楚紫兒幾日滴水未進,所以盡管嘔吐得再厲害,仿佛連五髒都要嘔吐出來般的難受,也隻是幹嘔。
如果真的能吐出什麼東西來,那積壓的鬱結得以紓解,也會好受一些,但是楚紫兒隻是幹嘔,不住地幹嘔,嘔得她一臉的涕淚模糊,連離綰都差點忍不住要哭出來。
過了許久,楚紫兒才漸漸止住了幹嘔,隻是臉色愈發蒼白,連原本誘人的櫻唇也失去了光澤,變得慘白,皸裂,布滿了幹燥的裂口,甚至隱隱有血絲浸出,讓離綰愈發難受。
楚紫兒扶著樹站起身,身形有些搖晃,她取出一方手絹擦了擦臉,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整個人才像是從死亡之中活過來了一般的,恢複了幾分生機。
楚紫兒的雙眼不時地因為疲憊而閉合,閉合許久才又被楚紫兒強撐著睜開,如此不斷地反複了數遍,才終於有氣無力地道:“我撐不住了,交給你了。”
沒有指責,沒有詰難,有的隻是這樣一句平淡的敘述,是信任與托付,仿佛她們二人素來便是值得信賴的好友一般。
離綰心中一酸,能讓楚紫兒這般倔強又怨恨自己的人,都不得不托付給自己的重擔,一定很重,壓得人根本抬不起頭,隻能苟延殘喘。
如果,一開始就兩個人一起承擔的話,也許不用這麼疲憊吧?
楚風卻隻把一切交給了楚紫兒,從這一點來說,楚風的做法有些殘忍,無論是對離綰,還是對楚紫兒。
“他不是不信任你,隻是……他不願意你擔心。”楚紫兒往自己的帳篷走了一步,身形不斷地搖晃著,仿佛隨時都要倒下,顯得無比的單薄脆弱——甚至比一張紙還要脆弱,還要單薄。
“那孩子受過了太多欺侮,吃過了太多的苦,因此隻要有人對他好,他就恨不得把整顆心掏給人家,所以……你不要騙他。”楚紫兒又向前走了一步,沒有要離綰攙扶,隻是語氣愈發地顯露出了她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