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的聲音,和一股鹹濕的氣味將楚風從一片蒙昧中喚醒。
楚風緩緩睜開眼睛,他看到的隻有一片黑暗,聽到的隻有水流的淙淙聲,除此之外,什麼也感知不到。
楚風覺得身體有些潮濕,有些疼痛,疼痛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但是這傷勢比起他所預想的程度來說,卻還是要好上了不少。
想來是自己從地麵上墜落而下,先是落入了水中,減緩了絕大多數的衝擊,才讓自己安全著陸,然後水流才把自己推上了陸地,讓自己能夠存活下來——隻是楚風依然有些難以確信,單憑這些作用,自己的傷勢也沒有道理能夠好這麼快。
楚風忍著劇痛,解開芥子囊,在裏麵一陣摸索,摸索出了些許的傷藥,然後在黑暗中緩緩地塗抹到自己的傷創上。
這個過程對於楚風來說並沒有什麼困難,當初自己在體內刻陣的時候,也是一般在黑暗中進行,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減少自己所受到的視覺衝擊,他畢竟還不是那種看到各種血肉模糊畫麵還能麵不改色的人。
在黑暗中接骨不僅僅是個技術活,更多的時候還需要幾分運氣,楚風連續接了幾次,才把斷裂的骨骼接好,塗抹好藥膏。
這個痛楚的過程完成之後,渾身都沁出了汗液,許久他才從疼痛中緩過神來,但是卻依然連動一動指頭都不願意。
楚風隻是睜著眼睛,靜靜地躺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中,呼吸著,什麼也沒有想,隻是靜靜地躺著,難得地放鬆著自己的身體。
黑暗總是容易引起困覺,所以盡管楚風盡量保持了自己的眼睛睜開,但是很快的,他還是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困意席卷了他的腦海。
他閉上了眼睛,起初隻是想閉目養養神,但是當他把眼睛緩緩閉上後,卻沉重得難以再次睜開。
所以楚風沒有再試圖抗拒,他的確也有些疲憊不堪,倒不如趁此機會好好睡一覺,也給藥力一個作用的時間。
楚風讓自己的意識一點點陷入了另外一片黑暗中,最終完全失去了意識。
當楚風再一次睜開眼睛,楚風也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長時間,尤其是在一片黑暗中,根本就沒有時間的概念。
但是至少渾身的痛楚已經減輕了不少,斷骨也長得差不多了,就連被離若水真氣割裂開的傷口也都愈合得差不多了,這讓楚風不由得感到了幾分奇怪——因為血肉中溶解了離若水的真氣,按理來說,應該會很難治愈。
楚風撐著地麵,勉強地坐了起來,打開自己的芥子囊,從中翻出了光明珠,用光明珠的光芒照亮了附近。
在光明珠的照耀下,楚風才看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
在他身前流淌的是一條赤紅色的河流,這種紅不是血液那種奪目的猩紅,而更像是金屬那種獨特的光澤,充滿了質感。
在這條河流之中漂浮著無數的骨骸,這些白骨仿佛都有些年頭了,借著光明珠的光芒依稀可見露出水麵的白骨已經斑駁萬分,生出了青苔,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白骨在河流之中沉沉浮浮,卻始終不曾被滾滾的河水衝擊而走,也不知到底是什麼緣故。
而在河流的兩岸則是呈拱形一般伸展而開,最終在上空封閉的岩石,使得這個空間成為了一條隻有前後兩個方向的隧道。
而他此時則躺在河灘上,這個河灘似乎是河流兩岸的岩壁坍塌堆積而出的,因此伸入了河流當中,才讓楚風能夠被河水推上河灘。
楚風轉身,拿起光明珠照亮了自己的身後,終於看清楚了他所處的這片河灘果然是岩壁倒塌形成的,有一個洞口靜靜地在黑暗之中等待著,如同野獸張開的血盆大口。
楚風抬起頭看了看頭上,頭上是完全封閉的岩石,他已經距離那破碎的地方不知道究竟有多遠了,這讓他有些難以辨別自己的方位。
楚風在身上摸索了一陣,而後如墜冰窟地愣住了——開關玉不見了。
楚風愣了許久,也不知道開關玉到底是被河水衝掉了,還是被離若水趁著機會取走了。楚風有些埋怨自己為什麼要把開關玉掛在身上,而不是放入芥子囊中。
但是此時再怨憤也沒有什麼作用,楚風隻是消沉了一會,便借著光明珠的光芒看了看自己附近,在河灘的邊沿上看到了冰之祺交到自己手裏的冰刀。
冰刀已經有些殘缺破損了,但是依然寒氣逼人,河灘的土地都被它凍結了起來,然而奇怪的是它尖端接觸到的河水卻絲毫沒有凍結的跡象,反而是冰刀有些消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