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說。”安璐雪略帶有一分歉意地道。
“鱗奔是什麼時候與你們聯係上的?”珊瑚輕聲問道,似乎對於這個問題,很在意。
安璐雪微微一怔,然後才沉吟著說道:“鱗奔帶著大祭司的頭顱出現的時候,是第一次。”然後安璐雪微微沉默了片刻,才道,“其實我也在想,鱗奔是怎麼殺死大祭司的。”
珊瑚也陷入了沉默,如果說現在無論哪一方的動機都已經清楚了的話,卻依然還有一個謎題都沒有解開。
鱗奔到底是怎麼殺死大祭司的?
如果安璐雪沒有騙她,那麼這就意味著,鱗奔並沒有得到滄海閣的幫助,沒有滄海閣的幫助,那大祭司到底是怎麼被殺死的?
鱗奔隻有六階,而大祭司卻有八階,這差距,使得鱗奔就連暗殺大祭司這樣的手段,都變得不現實。
除非是大祭司散了功,變成廢人,但是大祭司好好的,又為什麼要散功呢?
如果大祭司沒散功,鱗奔又是怎麼殺死大祭司的呢?
這一個疑點讓珊瑚很糾結,也讓安璐雪已經在意了很長一段時間。
安璐雪心中不是沒有一個答案,隻是安璐雪並不知道這個答案是否真的可信,因為她找不到支撐這個答案的證據,而且到了這個時候,即便說出這個猜測對於緩和局勢也不會有什麼效用,所以安璐雪也不會說這樣的猜測去激怒鮫人。
珊瑚歎了口氣,然後深蹲一揖,安璐雪還禮,雙方同時轉身,向自己的同胞所在的方向走去。
兩個人都有心事,都在考慮一些此事還不曾浮出水麵的真相,但是隨著自己同門和同族的靠近,那根代表戰爭的弦,已經越繃越緊,那根宣告開戰的箭,也已經搭在弦上。
這一戰,終究還是難免。
安璐雪走上岸,轉身,麵對海麵上的鮫人,深施一禮,道:“得罪了。”
安璐雪身後的滄海閣弟子們麵麵相覷,愣了片刻,也紛紛一禮,齊聲道:“得罪了。”
滄海閣畢竟是孤懸海外數千年,一直不如何介入修士之間爭端,隻在自己的無名島上閑散度日,因此這些弟子也多是些心軟單純的女子,知道是自己闖入了別人的家園,任意妄為,所以這一禮,與這一聲,都很誠摯,誠摯得讓轉過身的珊瑚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然後,珊瑚道:“此戰結束之後,希望還能有機會諸位姐姐談天。”
然後珊瑚還禮,在珊瑚的率領下,身後的鮫人雖有千般不願,也不得不學著珊瑚的模樣,還禮致意。
“開始……”珊瑚和安璐雪都剛剛開口,一輪明月卻在潮聲之中浮出海麵。
海上明月共潮生。
這景象,讓珊瑚和安璐雪都同時閉了嘴,把剩下的話都吞回了自己的肚子裏。
這輪明月的出現,證明了島嶼另一端那場戰鬥的勝負。
安璐雲倒負著雙手,足尖輕踏碧海,身影飄忽而來,分明可以飛行,卻偏偏要選用這種很是典雅的方式,讓安璐雪不得不歎了一口氣。
非要用“淩波微步,羅襪生塵”這樣的姿態出現,原來師妹也是很在意自己形象的。
然後安璐雪就看到了安璐雲腦後斜簪的那一枝桃花,粉紅的桃花與安璐雲素色的白色紗衣相互輝映,使得白衣有了暖意,桃花卻有了清淡之意,兩相映照之下,襯得安璐雲的麵龐,也變得嫣紅起來。
安璐雲飄然而至,立在了安璐雪的身邊,看了看珊瑚,然後才輕聲問道:“少祭司,非要戰麼?”
拖泥帶水,廢話太多,一點也不是師妹的風格啊。
安璐雪暗中道,卻又露出幾分笑意,雖然安璐雲這樣的變化不是一日兩日了,但是想起來,卻終究還是會覺得怪怪的,以前的那個有點冷酷,有些囂張的少女,分明要可愛得許多,至少不會搶自己的話,讓自己無話可說啊。
珊瑚點了點頭,然後道:“哪怕是注定失敗的一場戰鬥,我們也要上,至少,要證明我們的尊嚴。”
安璐雲的出現,讓所有鮫人都產生了幾分懼意,因為五天前那一戰,安璐雲一個人就輕易地拿下了四個六階高手,那是他們目前最強大的戰鬥力。而今,安璐雲再次出現,勝負,已經注定了。
安璐雲微微瞑目,然後才道:“其實,這無聊的尊嚴是一種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