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蒼老麵孔聲稱它是東海之上的一株古樹,它已經逝去了無數歲月,隻是一縷殘存的意念,鎮壓著某個頑強而凶狂的生靈。
但是這個生靈已經要複蘇了,它已經無力再將這生靈鎮壓下去了,希望顏青羽不要忘記了昔日的約定,為它除掉這凶狂的生靈。
蒼老的麵孔說著,倏然便轉變成為了一張血肉模糊的麵孔,發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嘶吼,仿佛承受了無盡的痛楚,無盡的折磨。
這個夢就在這裏中斷了,顏青羽無法抑製內心那種突然生出的惶恐,卻又不願意小題大做,隻是將此事告訴了安璐晴。
然而從那日起,顏青羽總是會不斷地陷入昏睡,然後反複重複這個夢境,那張蒼老的麵孔,流著血淚吟唱著古老的韻調,那血肉模糊的麵孔,發出痛苦得令人發毛的尖叫,無數的聲音在顏青羽的腦海中一起呐喊著昔日的誓言……
這樣的折磨使得顏青羽很快就憔悴了,安璐晴也終於忍不住將此事告訴了胭脂。
胭脂在那之後,離開了滄海閣三天,返回後,胭脂的神情也很疲憊,但是胭脂卻決定了,相信顏青羽的夢境是真實,她們必須要找到這個東海上的島嶼,而後完成夢中的囑托。
安璐雪其實並不明白,即便這個夢境是真實,為什麼又需要滄海閣來完成這個任務,而不是其他的門派?
但是胭脂做下的決定,安璐雪卻無法更改,隻能付諸實施。
在數日的搜尋之後,安璐雪等人也終於找到了這個突然浮出海麵的小島,這個從未出現在任何書籍上的小島。
安璐雪為了確認這個小島有沒有危險,又在滄海閣的藏經閣中翻找了許久,才翻找到一本私人筆記,筆記中記錄了這個小島的一切,包括鮫人族的過往,甚至對鮫人族的社會構成都闡述得無比詳盡。
也正是在這本筆記中,安璐雪確認了樹神的存在,才開始認為,也許顏青羽的夢,並不是那麼荒誕無稽。
而且在這本筆記的最後一頁,更是發狂一般地不斷地重複寫下了四個字,字跡與字跡相互疊加,變得模糊不清,更是由於歲月的痕跡,導致這些字跡愈發難以辨認。
安璐雪用了很久,才辨認出,這四個字,正是“樹神死了”。
死了的樹神,守護它的鮫人,以及一個在夢中被提及的生靈,安璐雪心有疑惑,卻還是帶著疑惑來了。
一個多月前?
珊瑚微微皺眉,然後道:“四十三天之前嗎?”
安璐雪也不由得微微愣了愣道:“是四十三天之前。”
珊瑚眉頭微微一顫,她沉默了很久,才從自己的芥子囊中取出了一本同樣古老的皮質卷軸,遞給安璐雪道:“那字跡是這個字跡嗎?”
安璐雪接過獸皮卷軸,打開一看,頓時便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側過頭,有些不解地問道:“這字跡……這與我所看到那本筆記幾乎完全一致……隻是好像多出了一些古怪的文字……”
這卷軸的內容卻比筆記中要簡潔許多,尤其是省略了很多關於鮫人的記敘,大概這本卷軸因為是為鮫人準備的,所以便省略了那些內容吧。
珊瑚沉默了片刻,然後才道:“這是我在一間被封禁的房間裏找到的。”
珊瑚沒有說出口的是,當時她身邊還有一個人。
“難道……那本筆記的主人,也是鮫人!”安璐雪萬分震驚,如果那是一本鮫人的筆記的話,那滄海閣……
“三千多年前,曾經有一任大祭司背叛了鮫人族,他與一些人類聯手,試圖攻入聖地,但是最後卻都被樹神所殺,而這個背叛了族人的大祭司雖然僥幸生存了下來,卻被族人囚禁在海洋的最深處,永世不見天日。這本皮質卷軸……其實是他以鮮血書寫在自己的皮膚上,然後用鮫人從未學過的陣法隱藏起來的,隻是時間流逝,陣法失效,才偶然被我得到。”
“三千多年前?”安璐雪沉吟了片刻,才滿是遲疑地道,“不會是三千一百六十四年前吧……”
珊瑚有些詫異地道:“那一場戰鬥……你們也知道嗎?”
“不,那一年,滄海閣從中原向東海遷移。”答話的不是安璐雪,而是楚風,他也有半句話沒有說出口,那一年,強盛的三妙宮被人間各派聯合所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