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血之墓,從宗主到仆從,滿門上下,都被我殺幹淨了,一個都沒剩下。”
老人又重複了一遍,斜覷著楚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楚風突然覺得自己完成了一次完美得無可挑剔的打臉,而且這次是自己狠狠打在了自己的臉上,幹脆,響亮,直接暴露了自己的醜態,連一點想要遮醜的機會都沒有。
他以為可以瞞天過海,但是萬萬沒有想到聖血之墓竟然是毀在了這個人手裏。
這種感受,真的已經不是用震撼可以形容的了。
這個老人……果然是個怪物級別的,能把聖血之墓殺幹淨了。
楚風真的沒有絲毫要懷疑老人的意思,因為老人的表現,的確很有這個底氣。
而且他也終於回想起了當初進入到聖血之墓遺址的時候,他觸摸著聖血之墓的那被灼燒成為一片焦土的大地時曾感受到過一股有些熟悉的氣息,當時他並沒有想到那是什麼氣息,但是現在看起來……那隻怕是當年老人毀滅聖血之墓所殘留的氣息,所以才會讓楚風覺得有些熟悉。
所以楚風一下就沉默了下來,然後他苦笑了兩聲道:“前輩,你真不給我留一點顏麵。”
老人看著楚風,平靜地道:“顏麵這東西其實一點用也沒有,所以也不需要給你留。”
楚風無奈地歎了口氣,麵對這個油鹽不進,天不怕地不怕,又老得已經成精的老人,他真的是泛起一股濃濃的無力感。
自己就算走遍了六界又怎麼樣,自己就算經曆了一些事又怎麼樣,在這個老人麵前,依然稚嫩得像是一個赤裸的嬰兒一般可憐。
楚風覺得這是一個很憂傷的故事,自己居然麵對的是這樣的一個對手,所以他一時真的已經沒有什麼好辦法了。
珊瑚雖然也從未有過自己聰明得沒有對手的感覺,但是此刻麵對這個老人的時候,才覺得自己的智慧……真的不夠看。
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下,智慧也許會讓你想到很多辦法,猜測出很多隱秘,但是這不意味著就能將目標實現,使疑團得證。
與之相反的是,心思費盡卻被實力碾壓而失敗的苦惱,急於渴求真相而不得的焦灼。
原來,沒有實力,也自然講不了道理,實力的確很重要。
珊瑚終究思維比楚風快上不少,所以她隻是在片刻的沉寂之後,便強笑道:“看來,我和大哥此行,似乎隻能空手而歸了。”
老人點了點頭,不說話。
老人的態度已經表明得很堅決,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使得老人動容的話,想要從鳳鳴山莊帶走小丫,已經成為了一件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這一點,楚風和珊瑚都心知肚明,所以,二人都覺得無比的尷尬和苦澀,廢盡了心思,卻最終什麼也沒有得到,甚至還因此暴露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這樣的代價與收獲之間的比例,珊瑚和楚風都承受不起。
因為兩人都有些承受不起,所以兩人心中都有些不甘,難道就這樣放棄?
但是如果不放棄的話,自己又還能做出什麼樣的掙紮來?
楚風在沉思這個問題,珊瑚雖然不動聲色,但是卻也在做出這樣的考慮。
雖然珊瑚的族人基本可以確定不在鳳鳴山莊的手裏,但是珊瑚也不想把這件事完全和自己撇清,畢竟當初楚風是因為鮫人族才把小丫獨自放在一邊而奔赴東海的。
楚風為鮫人族舍生忘死的這份情,珊瑚不能視而不見。
所以珊瑚頓了頓,才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隻怕……隻能在戰場上與諸位前輩相見了,晚輩對此感到遺憾。”
說著,珊瑚起身微微欠身道:“晚輩就此告辭了。”
已經沒有了交流下去的意義,在這裏又不便與楚風商量,所以珊瑚起身想要告退。
鳳長鳴和鳳翔天起身相送,楚風微微皺眉,卻也沒有什麼更好的方法,隻能和珊瑚一起轉身向大殿外走去。
走出大殿,楚風的臉上終於多出了一抹抑鬱之色。
楚風很少會有這樣劇烈的感情起伏,也不是一個喜歡把自己的心情掛在臉上的人,所以他這樣在臉上多出了抑鬱的陰雲,對於珊瑚來說,無異於是一種極為新鮮的感覺,也是極為難受的感覺。
珊瑚心中悠悠地一歎,卻沒有說話,因為她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楚風——尤其是在兩位莊主的跟前。
“楚駙馬,亦或者楚師侄,我真的不知道該稱呼你什麼好了。”鳳翔天站在門口,看著楚風,緩緩道。
“二莊主隨意吧。”楚風深吸一口氣,才無奈地笑道。
“那我還是叫你楚風吧。”鳳翔天突然開口。
楚風微驚,旋即笑著搖了搖頭,道:“難為二莊主居然還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