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一並殺。”柳即毫無遮掩地道,神色更沒有任何的遲疑。
鳳飲醴點了點頭,歎了口氣,沒有再說話,隻是思緒卻飄忽到了很久之前的幼時,那個時候人與人之間還不曾有這麼多矛盾,自己還可以像個孩子——雖然自己現在也不過才是個少年。
但是這一件事,卻讓自己疲憊了很多,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為之崩潰了。
人與人都撕下了他們虛偽的麵具,露出了他們最為真實的麵容。
原來慈祥仁愛的孫渺可以去殺無辜的人,原來老實木訥的楚風可以變得那麼瘋狂,原來中正剛直的路紫煙會屈服在權威之下,原來就連柳即也會毫不猶豫地斬殺他所熟悉的人。
鳳飲醴知道也許從今以後自己就要踏足這樣的世界了,一個真實的修士世界。
自己所有的幻想都會被擊潰,自己再也沒有了別的選擇。
他們都是怎樣過來的,他們難道就沒有理想崩潰之後的痛苦嗎?
難道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要阻止這樣的事情再在下一代身上發生嗎?
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甘願淪為了世俗的幫凶,把這樣的殘酷的宿命一代又一代地輪回上演。
“你們沒有勝利的機會,所以還是放棄吧。”宋葉明也輕輕歎了口氣,現在已經完全是壓倒性的優勢了,甚至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動手,柳即一個人便能輕易地斬落這兩個天才的少女。
隻是宋葉明實在也不願意再多造殺孽了,更何況,其中還有一個鳳飲醴,那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
鳳飲醴茫然地看著宋葉明,才有些訥訥地道:“宋師兄,你說我在堅持的又是什麼呢?”
宋葉明一怔,卻沒有想到鳳飲醴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但是細細一想,連宋葉明也覺得奇怪,鳳飲醴在堅持什麼呢?
利益或者感情,都說不太過去,唯一能想到的,其實也隻有少年人那過剩的正義感了。
宋葉明沉默不語,柳即卻已經道:“最後做個選擇吧,要走我不會攔著,一定要擋路的話,我不會留情。”
珊瑚微微思索片刻,才略微後退了一步。
鳳飲醴一怔,她扭頭看向珊瑚,有些不能理解珊瑚的這個動作是個意思。是要退讓,還是隻是在蓄勢?
柳即邁步前行,沒有再去管珊瑚的舉動,因為他知道珊瑚這一次退步是什麼意思。
如果換了他是珊瑚,他也會在此刻做出同樣的決策——退讓。
退讓不意味著放棄,退讓隻是意味著因為目前處境而做出的最有利的決斷。
珊瑚沒有說她要放棄,柳即也不準備逼珊瑚做出這個承諾,因為咄咄逼人隻會適得其反。
但是鳳飲醴卻突然攔在了柳即的身前,神色倔強而驕傲,宛如是一隻真正的驕傲的鳳凰。
柳即微微皺眉,道:“少莊主當真是要與鳳鳴山莊為敵了?”
鳳飲醴緩緩搖頭道:“那個丫頭既然叫了我這麼久的姐姐,我也自然不會讓她再被人那般欺負了。你們可以不知道她受過的苦,但是我知道了,就不能再裝作不知道。”
柳即沒有理會鳳飲醴,直接撕裂開空間,瞬間閃現在了百丈之外。
鳳飲醴轉身,看著柳即的背影,皺眉,而後加速全速向柳即衝刺而去。
柳即甚至連頭也沒有回,隻是微微一撫袖,柳條化為了一根從九天之上砸下來的大棒,仿佛被人掄圓了一般,裹挾著風與雷,轟然砸落在鳳飲醴的背上。
這平淡的一擊,直接砸落在了鳳飲醴的背上,隨著一聲清脆的骨裂之聲,鳳飲醴被這一擊直接打入了大地之中,激起仿若龍卷一般的煙塵。
待煙塵散盡,便見得鳳飲醴趴在被砸出來的大坑之中,身下是如蜘蛛網一般開裂的大地。鮮血染紅了鳳飲醴的衣裙,不少的地方斷裂的骨骼也已經戳破了鳳飲醴的血肉,露了出來。
鳳飲醴的臉色愈發蒼白,但是一雙眼睛中卻有了更為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仿佛要穿破亙古的長夜,要洞穿千重的烏雲。那光芒明亮而耀眼,令人動容。
宋葉明知道柳即會毫不含糊地下手,但是對分明沒有任何阻攔他實力的鳳飲醴直接就下這樣的重手,宋葉明也始料未及。
從鳳飲醴的傷勢判斷,隻要柳即再把勁道多施加一分,鳳飲醴便會當場喪命,這樣的決絕和果敢,宋葉明自愧不如。
“少莊主,你是鳳鳴山莊未來的莊主,所以你更應該明白,要怎麼來擔負整個山莊,你不能為了個人的好惡而違逆山莊,這是一個繼任者應該有的勇氣和決心。”柳即緩緩下落,站在了鳳飲醴的身邊,卻隻是平視著前方,淡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