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餘人緩緩地壓進,緩緩地靠向中間的那兩隻困獸。
但是氣氛,卻像是二十餘頭犧牲,被獻給中央的圖騰,壓抑而哀切。
有的鳳鳴山莊弟子雖然在第一輪並沒有被選上,但是卻也無法安心,他們已經在想,這一輪之後,自己是否還逃脫得了下一輪的選取。
如果那個時候,自己再被選中,自己又該要如何做才是好。
同病相憐,自然就愈發哀切,而對於中間的那兩個人,自然愈發憤恨,愈發厭惡。
尤其是那個麵容絕世卻生得一副蛇蠍心腸的女子,更讓人深惡痛絕。
對於五階的弟子,珊瑚並沒有動用陣法,因為陣法所需要針對的目標是楚風無法應付的人。
隻有六階中段以上的人,楚風才無法應付,但是這一撥人之中,卻隻有一個六階。
而珊瑚,七階下段的修為,足以將其碾壓。
所以珊瑚站起了身子,她沒有行動,而是微微一笑,一揮手在身邊召集了一頭水龍,而楚風也握緊了他手中的木鞭。
柳即微微蹙眉,旋即才意識到自己實在有些太想當然了,旋即趁著二人都還沒出手就吩咐道:“退下來吧,他們上去也隻是白白送死,起不到任何作用。”
柳即此話說得很及時,因為領頭的夏侯軍還差一步就已經踏入了楚風可以在瞬間攻擊到的範圍之內,也是楚風確信自己可以一擊必殺的範圍。
慶幸的是,就在這個範圍外一步,夏侯軍站住了腳步。
夏侯軍長出一口氣,其餘各個方向上的眾人也都如釋重負,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壓抑住自己想要喘息的心情,使得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膽怯地緩緩退了下去。
“我親自上去。”柳即終於開口道,此言一出卻讓眾人一驚。
柳即重傷未愈,就憑這樣的身體,想要單槍匹馬獨闖那陣法?
這不是在開玩笑,又是什麼?
柳即其實也不是真心就想要獨自去試一試那陣法,但是他總要知道那些陣法的特性,而他也知道,每一個六階都將自己的修為看得寶貴無比,更何況是更為艱難的七階了。
況且修為就算被廢,重修回來也不過是幾年間的事情,所以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所以終究柳即還是決定自己上前試一試。
楚風看著柳即上前,下意識地握緊了木鞭。
柳即是屬於必殺之人,不是因為他真的就多麼該死,而是柳即對自己造成的威脅太大,現在柳即就是鳳鳴山莊的主心骨,幾乎所有的謀算安排都出自於柳即之手,鳳鳴山莊的親鳳亦舒派與莊主派也是靠著柳即才緩和了矛盾。
隻要柳即死了,鳳鳴山莊的大亂是必然的事情,那會給他們的逃亡創造更為有利的條件。
所以柳即必須死,盡管他過去對自己不錯,與師傅陳涵也素有交遊,但是此刻終究是一個拿命在玩的遊戲,容不得太多的溫情。
珊瑚比楚風更清楚柳即想要做什麼,柳即也是要開賭,賭以楚風的心性不會殺他,這樣他就可以在試探了陣法的特性之後,返回鳳鳴山莊的隊列進行針對性的布置。
珊瑚也在懷疑,楚風到底有沒有辦法對柳即下殺手,如果珊瑚自己處於柳即的位置上,珊瑚確信自己不會這樣賭——因為這樣賭實在是太冒險了,最多不過是僵持,總比輕易送命地好。
但是珊瑚忽然又笑了起來,自己此刻在這裏和大哥做的事情,又何嚐不是用性命在賭博一樣的舉動?
隻不過自己有所依恃,但是那依恃到底能起到幾分效用,珊瑚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大哥他……
珊瑚看著楚風,神色之間閃過了一絲黯然——真的戰到那個時候,大哥所謂的依仗,真的還能有用嗎?
柳即才上前兩步,卻突然被張立言叫住道:“師兄,還是我去吧。”
柳即看著張立言站到了自己的身邊,沉默了片刻,才搖了搖頭,傳音道:“你與楚奚武沒有過往,所以他要起了殺心,殺你很容易。但是我不一樣,很有可能他念在過去的情分上,即便知道我的用意也不會殺我。即便他殺了我,也會讓自己的心誌動搖,不戰而亂。所以用我下注,比用你下注勝算更高。”
張立言皺眉,有些難以理解柳即心裏到底在想什麼,他有些惱火地傳音道:“但是若是師兄死了,我人微言輕,鳳師兄不會聽從我的建議的。”
不僅僅鳳亦舒不會聽,張立言也不敢說,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情。
柳即無奈地歎了口氣,愈發地想念自己的那些老朋友們,可惜的是他們再也回不到桐下閑坐聽琴簫,潭邊烹茶分黑白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