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花淩霜的裙角,一片錦簇的花海瞬間便鋪張開去,按照色調的漸變,花朵花樣的轉化,各色各樣的花朵在這一刻自然而融洽地混雜在了一起。
楚風看著那片花,微微沉默了片刻,才很認真地道:“姑娘的花雖然多,也極盡自然融洽之事,但是終究匠心太重,難以抹去這痕跡。”
花淩霜神色微變,一雙妙目裏透露出一絲惱恨之意。
這是她所悟的法,是門中前輩都讚賞予以了極高評價的法,此刻卻被一個同輩如此詆毀,叫她又如何能心平氣和?
楚風這話卻很是真誠,因為他在穹朔州安葬那一具以身化樹,開滿鮮花的大帝骨骸的時候,見到過那一位大帝所展現而出的花團錦簇。
那是真的自然之道,所有的花花草草,雜亂無章地排在一起,亂七八糟的色彩也相互摻雜。
每一朵花草都仿佛是仇敵,是在競爭,但是卻又仿佛是至交,在共鳴。
那一種感覺,才是真正的自然,不隱其惡,不揚其善,萬事萬物,歸於混沌,才是這種自然界的秩序。
但是花淩霜的這片花海就顯得雕琢太重。
你看它覺得很美,就已經迎合了人意,不再是其自然的姿態。
所以楚風覺得如果花淩霜要走的是自然的道則的話,那自己的話真的很誠懇。
但是他卻忘了此刻他和花淩霜的立場有些差別,他們也不是能把酒言歡的朋友,而花淩霜,卻偏生也不是一個大度的人。
在楚風出那一句話的時候,程養浩就知道花淩霜要飆了。
花淩霜的飆自然不會是沒有涵養的潑婦罵街式的飆,程養浩與花淩霜相處多年,他最清楚,花淩霜越是惱怒,表麵上便越是溫和冷靜。
“那請師兄賜教了。”花淩霜微微一笑,聲音變得溫柔似水,眼眸裏更仿佛是多出了無盡的綿綿柔情。
這讓程養浩知道,今楚風是別想和花淩霜輕易結束這一場戰鬥了。
楚風卻不知道花淩霜的性子,所以他以為花淩霜真的在和他客氣,他剛準備答話,花淩霜便已經嬌喝一聲,腳邊花海中一朵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同時綻放而出,一縷縷香氣與一道道霞光便綿柔地向楚風擴散而去。
楚風微微蹙眉,一片桃花林再次浮現,桃花花瓣漫飛舞,卻在花香之中漸漸變得綿軟無力,最終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花淩霜莞爾一笑,伸手在空中摘一朵飛花,而後輕輕撚著一片花瓣,柔聲道:“師兄請。”
她話音未落,便已經撕下了一片花瓣,頓時一股狂風怒吼著席卷而來,吹得花淩霜青絲飄舞,衣裙翻飛,身畔花海更是微微顫動。
楚風顏色終於一變,因為他現自己的桃花異象在這些花香之中漸漸被侵蝕而凋零,連桃樹也隨之枯萎而後消散了。
這個女子不簡單。
楚風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事實,那就是花淩霜的確很強大,她的花團錦簇雖然匠心極重,但是也絕非是失敗的法則。楚風微微歎了一口氣,心想自己看來還是得主動出擊了。
楚風手腕翻轉,捏一枝花瓣已經盡皆脫落的桃樹枝在手,而後腳下微微力,整個人便再次化為了古劍,劃出一道驚世長虹,破空尖嘯而出!
花淩霜淺淺一笑,露出兩個迷人的酒窩,她眼眸裏春光流轉,隨著她纖纖素手一彈,一朵粉色薔薇便已經擋在了古劍跟前。
古劍一往無前,猶如滔滔江河,不會倒流。
這朵粉色的薔薇,頓時便被這古劍一劍破碎,斬為漫凋零的殘破花瓣。
但是花淩霜卻絲毫不急,而是嗬氣如蘭,輕聲道:“也請師兄,看我花道。”
花淩霜話音剛落,一朵璀璨的蓮花便已經從而降,微微旋轉著,使得空間中那口古劍頓時便停滯了下來。
“青蓮鎮時。”程養浩輕聲道。
花淩霜的法本來就不隻是這片花海,這片花海不過是消解敵人攻勢的偽裝。
花淩霜的法,是她手裏的每一朵花,都代表著一種法則。
花淩霜是個才,程養浩也自愧不如的才,年紀如此之輕,便也已經涉及了諸多法則,若非她將時間耗在了整合這些法則之上,隻怕修為早已成為三傑第一。
花淩霜鎮住楚風並不算什麼意外,因為都清楚花淩霜的出招套路。
以青蓮鎮住時間,而後再……
他們還沒有想清楚再下麵接著是什麼,就見到那口斑駁的古劍劍光一轉,青蓮已經被轟然斬開!
這個時候,人們才記起,這一劍,本來就是誕生即消亡,出動即抵達的一劍,早已越了時空,又與時空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