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朗拍了拍楚風的肩頭,轉身離開了,那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園林徑的盡頭。
楚風坐在亭下,看著遠去的司馬朗的背影,神色也並不如何輕鬆,因為剛才的話題,的確很沉重,沉重得讓楚風都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的做法是否又是正確的。
司馬朗對自己莫名的關懷讓他有些感動,然而更多的卻是茫然不解,不解司馬朗的身份,不解司馬朗的目的。
而司馬朗還提及了不久之後會有一場圍繞自己的風波,楚風其實早已習慣了身處風波之中,然而他更在乎的是那不僅僅是與他有關,還會與他的故交有關。
最大的可能,還是那兩個人……
醉不歸,穆少恩。
兩個就像是刺一樣刺在他心頭的名字,他不願意懷疑他們,然而他們的作為,卻讓楚風不得不懷疑他們。
然而司馬朗的意思,是讓自己相信他們嗎?
可是司馬朗甚至連醉不歸到底是什麼人都不清楚……
楚風越想越是頭痛,不由得重重地歎了口氣,也從亭下站起了身,將書籍收了起來,在園林之間順著曲折的徑,緩緩地踱步前進,思索著自己明日到底應該怎麼做。
時間在緩慢地流逝,色逐漸見了昏黃,西方的空燃燒起了火焰,將千萬重雲海染得一片通紅。
楚風回過神來時,已經不知道在這園林之中獨步了多長的時間,周折了幾個來回。
他甚至於他連身邊的人是幾時到來的,都不知曉,所以他露出了一個滿是歉意的笑容。
離綰就在楚風的身邊,跟著楚風走了一個又一個來回,此刻見到楚風充滿笑意的笑容,不由得回報了一個溫和的笑意,輕聲道:“心情不好麼?”
楚風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才和離綰一並走在返回的道路上,一邊道:“明的事情,我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在他人的守山大陣之中,想要竊取地脈布陣無疑是癡人夢。
而且就算有陣法的輔助,他又如何能對付那些九階的高手?
就算那些九階的高手自持身份不願與他交手,那眾多的八階高手,又怎麼會放縱他放肆?
就算那些八階的高手都任他放肆,又要如何帶著嘯月渙衝破守山大陣?
這樣的束手無策讓楚風很無奈。
離綰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覺得失蹤已久的岐山遠賓會出現在這裏,並不是偶然。他一定是有什麼意圖,而這個意圖……隻怕隻能是阻止這場聯姻。”
楚風的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這他也能猜到,其實大家幾乎都心知肚明——這場聯姻必須被阻止,但是……僅僅阻止婚宴又有什麼意義呢?
終於得到了機會進入淮山腹地,他們還會有別的目的嗎?
而萬妖宮等人明明知道各派的心思,卻還有舉辦這場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婚禮,難道隻是完成最後的儀式,當真就沒有存別的居心嗎?
這一刻,蟬,螳螂,黃雀,獵人,四重身份已經完全混亂地交織在了一起。
那隻蟬也許便是黃雀所放的,為的便是引誘螳螂出動。
但是又怎麼知道,那螳螂不是獵人為引黃雀上鉤而放下的誘餌呢?
楚風的思緒在這一刻開始高地運轉,他想了很多可能,然後他感覺到背心一寒,一股徹骨的寒意將楚風徹底籠罩。
“走,要做好準備了。”楚風咬了咬牙,隻能期望自己的想法,不過是杞人憂。
而此刻,就在淮山的某處山間。
司馬朗看著坐在一株鬆樹之下那清秀美麗的男子,他一身女子的衣裙卻將胸口敞開,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
“你和他話得太久了,泄漏了很多不該泄漏的東西。”男子抬頭看著司馬朗,纖細修長的手指撚住青絲,“你應該知道,東海上的一些誤會牽扯了我們太多的高手,能在這個計劃中行動的人手隻是剛好夠用而已……萬一計劃暴露,再次功虧一簣,這個責任……就在你的身上了。”
司馬朗看了男子一眼,帶著幾分怒意道:“我記得你們答應過我,隻要我參加這次行動,你們就不再對他動手!”
“我們當初答應的時候,歸寂可還沒有出現。”男子嫵媚一笑,妖嬈萬端。
“我聽你出自千狐洞,你有個妹妹……你為了救她而把自己出賣給了地府。”司馬朗聲音微冷。
男子眯起了眼,聲音之間帶上了幾分凜然殺意:“你是在威脅我?”
“不,我隻是想讓你明白,現在我們的心情一樣。所以如果楚風真的出了什麼意外的話,那我會做什麼……你也明白。”司馬朗平靜地陳述。
男子閉上了眼睛道:“這一次如果能夠事成,他一定不會有性命危險,我向你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