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月渙其實從來沒有去想過會在什麼樣的場景下與楚風再見,再見時彼此又懷著怎樣的心情。 ..
因為她確信楚風一定會來,既然確信,那太多虛妄的幻想反而變得毫無意義,倒不如等一切真的生再親眼目睹那到底會是怎樣的情形。
她一直記得他曾經過的那句話,從來沒有忘卻過。
如果你遇到了危險,我也會過去。
她每次想起這句話,都會覺得很好笑,因為這句話的時候,她和楚風,也難以清是深還是淺的交情,彼此之間又應該怎樣看待彼此。
她有些鄙夷楚風這樣的話引起人的遐思,所以當初他這句話的時候她便有些惱火。
但是她卻很喜歡這句話,也從來不曾懷疑過這句話。
嘯月渙知道,他既然了,那麼便一定會做到。
他的話便是這般有特殊的魔力,讓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心生懷疑。
所以嘯月渙看著楚風在戰勝荀侃之後又恢複了那一如既往的木訥的樣子時,不由得又笑了起來。
沒有人見過嘯月渙這般的笑容,因為這笑容太過女兒了一些,哪裏是淮山那位心高氣傲的大姐所能露出來的?
然而嘯月渙的麵龐上卻的的確確帶著這樣的笑容。
那笑容很溫婉,也很和煦,像是要吹進桃林裏的春風,讓人不禁得浮想起一些遐思。
嘯月渙的衣裙隨著笑容微微搖擺著,她想要上前一步,但是她剛剛邁動足尖,一股涼意卻已經抵在了她咽喉那細嫩的肌膚上,隨之侵入了她的血肉之中,一抹刺目的嫣紅順著雪白的皮膚流淌了下來。
嘯月翊的手指扼住了嘯月渙的咽喉,神情有些猙獰,也有些可怖。
他知道這是無謂的掙紮,無論他怎麼做都已經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但是哪怕最後是死,他也不願意留給別人一個美滿的結局。
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人來墊背。
他看嘯月渙不順眼,看楚風更不順眼,所以他當然不會讓他們任何一個人得意,所以他要殺了嘯月渙。
很多人注視著嘯月翊,幾位修為較高的長老也現了嘯月翊的動向,但是沒人去阻止他,因為這是嘯月家的事情,自己何必出手?
楚風看著嘯月翊,猛地攥緊了木鞭。
他的確沒有想到嘯月翊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提防荀若因怒而起,卻沒有想到,荀若始終沉默,而嘯月翊卻會在這個時候挾持嘯月渙。
這個時候,他有些後悔自己暴露自己的麵容讓嘯月翊有了防範,但是如果不卸去偽裝……又怕給離水惹上麻煩,終究是進退兩難的地步。
楚風沉默了片刻,才沙啞著嗓子道:“你想要做什麼?”
這句話很俗,俗不可耐,但是卻是楚風所能問出的唯一的話。
你想要做什麼,我們也許還有再商量的餘地。
這就是這一句話的深刻含義,哪怕楚風對自己的度再有信心,也沒有信心能夠在嘯月翊的手裏救下嘯月渙。
因為嘯月渙已經廢功重修了,如果她有七階的修為,楚風都不會如此擔憂,隻要嘯月渙能支撐短暫的一瞬間,他都有信心救回嘯月渙。
但是現在的嘯月渙太脆弱了……嘯月翊隨便動一動指頭都能將嘯月渙碾作粉塵。
“我想要做什麼?”嘯月翊冷笑,眼眸中寒光冷冽,“難道你還能讓我活著離開這裏嗎?”
楚風沉默片刻,道:“也許……”
“不用在意,人總是要死的。”
嘯月渙卻忽然微微一笑,很是淡然地理了理鬢,似乎完全沒有把自己的生死放在眼裏。
人終究是要死的,隻要你能記住我,那死……便又有什麼關係呢?
嘯月渙有些近乎絕望地想道,就像幾個月之前,在離水的時候,她麵對著離若水時心裏所想的一般。
既然已經無望擁有一個人,那讓他能永遠地將自己記在心裏,千百年都不會忘卻,那也是一種幸福——一種絕望的幸福。
楚風輕輕搖了搖頭道:“人都是要死的,但是……不要輕易言死,因為我想讓你活下去。”
楚風的話語很平淡,傳到身後眾人的耳中,卻又是一陣騷動。
他們此刻終於意識到楚風想要嘯月渙,不是想要折辱她,而是想要救她。
哪怕楚風不是淮山的人,也不是清流澗的人,但是……此刻想要回護淮山的人,就是敵人。
楚風感覺到了來自身後的敵意,但是他也沒有在意,因為在他邁出這一步的時候他就也已經想好了很多事情,也有了與所有人為敵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