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不是凝寒教的弟子。..
在那尊血色的魔神凝聚出現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個現實。
粘稠的鮮血流淌在那尊血色的魔神身上,就仿佛是融化了蠟油在滾動,一陣陣撲鼻的血腥味令人有些惡心,有些難以忍受。
那尊血色的魔神急促而沉重地呼吸著,從鼻孔噴出一股股森森的死氣,緊貼著他鮮血翻湧的身軀流淌著,化為一層黑色的衣衫。
楚風沉默著,看著那幾位長老。
他沒有急著出手,因為他的頭腦在盛怒之下反而變得異常的冷靜,他在思考著,應該如何戰,才能戰出幾分勝算,才能殺出一條血路。
但是不管他怎麼算,他都處於必敗的局麵,不是因為對手太強,而是因為對手太多。
四位八階的長老,如果算上荀若和嘯月翊,是六人。
更何況,還有一些七階的修士虎視眈眈。
他不過是八階初段,哪怕他的真氣質量遠勝過絕大多數八階初段的修士,但是他終究是一個人。
而對手,六個八階,其中還有一位是八階上段,他的勝算很渺茫,渺茫得幾乎可以不計。
所以在幾次推算之後,楚風就不再推算了,因為這樣的推算顯得毫無意義和可笑。
他決定要放手一搏,就像麵對路駑的那個時候一樣,讓血魔經在自己的體內完全地展開,讓那股嗜殺的戰意完全主宰他的身軀。
哪怕,就此墮入魔道,永劫沉淪,也應無悔。
楚風抱緊了懷裏的軀體,身後的魔神握緊了手裏那口血色的長刀。
那口鮮血凝聚而成的長刀,光芒很黯淡,但是那口長刀卻仿佛隨時要成為實體一般,仿佛要從鮮血之中孕育而出一般。
那是一口充滿了魔性的長刀,銳利而張狂,任何人看到這口長刀的第一眼,就仿佛看到了一頭遠古的凶獸在磨牙,在蓄勢,隻待蓄勢一成,就會咬住獵物的咽喉,無論怎樣的掙紮都無法逃脫。
魔神舉起了長刀,雙手握住了刀柄,那一刻,方圓數十丈之內的氣壓陡然加重,壓得連大殿的方磚都出現了裂紋。
魔神睜開了一直緊閉著的雙眼,有血光從魔神的雙目中噴射而出,而楚風的眼眸,也在瞬間轉變為妖異的血紅色,連帶著他的絲,也在瞬間被鮮血所洗濯,崩碎了簪,在風中揚起。
每一位長老都感覺到了沉重的威壓,宣示著這門功法的不凡,所以沒有人準備坐以待斃,他們不想再給楚風機會展示他的威能了。
“我先上,若我不敵,再煩請各位道友支援。”八階上段的修士,也便是那位負劍的清臒老者,緩緩地踏出了一步。
“若我能勝,還有生還的機會。”楚風沙啞著嗓子道。
楚風這句話,是對荀若和嘯月翊的,雖然他很不願意,但是他不得不如此做,因為他的確沒有以一敵六的能力,所以他需要爭取盟友,將局麵變成以三敵四。
以三敵四,並不是必死的局麵,也不是必敗的局麵。
他還能用命一搏,荀若和嘯月翊,也都能用命一搏。
他們三個人,都是被逼入了死地的野獸,而瀕死之下的野獸,最是可怖。
荀若和嘯月翊微微點了點頭,哪怕楚風斬了荀侃,但是現在,楚風的確是他們唯一也是最後可以聯手的力量。
哪怕即便成功之後也隨時都還有反目的可能,但是……至少值得一試。
魔神手裏的刀變得愈沉寂,光芒愈黯淡,那口刀終於完全地凝實,成為了一口平凡的刀,一口暗紅色的刀。
清臒的老者反手握緊了背上的劍。
他背上的劍,雖然比不得刺夜或是凝世,但是卻也不是尋常的劍。
那是他幼時在河灘邊玩耍時在深埋的泥沙中挖出的一口劍。
這口劍也許曾經被某位極其強大的人物持有過,征戰過,但是最終卻被棄置了,但是這口劍從來不曾甘願沉寂過。
他原本是個資質平平的妖,但是因為這口劍,他修行,他成為眾人矚目的才,他登上了八階的上段,成為了傲視絕大多數的人強者。
他和他背上的那口劍一樣,高傲而自負。
所以哪怕他明顯地感覺到了對手氣息的不對,但是他依然無懼,他相信這口伴隨了他近兩百年的劍,一如這口劍相信他。
他緩慢地拔劍,沒有亮光,也沒有響聲,一口自劍身的中央參差不齊地斷掉的劍被他緊握在了手中。
那口劍劍身之上已布滿了斑駁的鏽跡,到處都是歲月腐蝕的痕跡,刃邊更是已經布滿了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