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依然流淌,不管經過了多少的歲月,又熬過了幾多的時光,一年四季它的運轉都不曾怠慢過,也不曾停歇過。
星河不動,烈火又能如何?
“噗——”
輕微的聲響,夜色中那搖曳的一點燭火,便在夜色中永遠地陷入了沉寂之中。
夜色中隻剩下了星輝,大地上流淌的星河與夜空中高懸的星河,兩相輝映,使得地在瞬間融合成為了一體,渾然一體,難以再分。
但是地上的那條星河,還有清風與落花為伴,而夜空中的那一條河,卻自始至終隻有孑然一身。
渾然一體的地,分不出來哪裏是來,哪裏是去,張開的夜幕自然也分不清哪裏是哪裏是地,自然也無法籠罩大地,也無法阻擋一條星河。
於是這條星河在悄無聲息之間便驚破了長夜。
一口劍從沉寂的夜色中,從朦朧的星光下,從和煦的春風中,從搖曳的桃花後,遞了出來。
長劍微微顫抖,一縷縷氣息向四周逸散,一點點梅花般的痕跡出現在了劍身之上,但是瞬間便被流淌的光芒所灼燒幹淨,使得劍身依然幹淨。
葉司青握緊了劍,臉色有些蒼白,不斷地喘息著,胸口劇烈地起伏。
這一劍對於她的消耗實在太大了,還沒有完全醒過來的她承受了巨大的反噬,但是她相信自己,相信手裏的劍,也相信暫時寄居在劍裏的元神。
葉司青的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
她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才一開始咳嗽,她一直壓抑著的傷勢便再也壓抑不住,頓時噴出了一口口鮮血,如鮮花一般淩空綻放。
在葉司青的身後,是星河仙子和那老者。
星河仙子手裏的星瓏已經變得黯淡無光,所有的星辰都失去了顏色,所有的星辰都在那一瞬間黯淡寂滅了。
白日來臨,星辰再沒有了光輝。
一條難以看見的細線沿著星瓏的劍脊彎彎曲曲地向上蜿蜒盤旋著,逐漸地蔓延到了星河仙子的手上,那條細線便變成了鮮紅的細線,就好像是人間的女子帶著的辟邪的紅繩一般的。
老者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隻是目光裏多出了幾分悵然,與幾分迷惘。
他想起了很多事,所以他的神態反而變得有些安詳。
三個人,都很安靜。
安靜地吐血,安靜地沉思,安靜地看著自己珍愛的劍斷掉。
過了很久,葉司青才想起,這一劍還沒有結束,所以她順手挽了一個劍花,劍光綻開在空氣中,很是漂亮。
蕩漾的劍光中映照出四分五裂的星瓏,映照出一個緩緩跪倒的身姿。
星河仙子臉色蒼白,她猶豫了片刻,於是她做了一個最為正確的決定,那就是逃跑,逃離此地,還有別的方法可以活下去,還可以去打那些還沒有蘇醒的大帝的主意。
星河仙子足尖輕輕邁動,然而剛剛踏出一步,一口青翠與金黃交織的劍鋒已經橫在了她白皙的頸間。
這一劍來得很突然,星河仙子看得見,卻攔不住,因為這口劍,的確太鋒利了。
這口被某人用一生心血孕育出的道劍,從它出現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隻有瞬間的鋒芒,然而正是這以瞬間的鋒芒,讓任何人都不敢覷。
無論是大帝,還是什麼,在這瞬間鋒芒之下,都脆弱得仿佛是一張單薄的白紙。
“那是他的骨血,從她的軀體裏滾出去。”葉司青咬緊了自己的下唇,鐵青著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