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正正的人間界第十三代執法者,南宮雲終於還是消散了。
就像淡薄的煙霧,在風中飄散了,再也不會舉起來。
楚風看著眼前空空的空氣,有些癡癡愣愣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存在於空氣中的氣息,卻隻是抓了一個空。
握在手裏的,隻是自己的手,沒有任何別的什麼東西。
就這麼……沒了?
楚風瞪大了眼睛,腦海裏一片空白。
前一瞬間,那如少女一般的南宮雲還在他的麵前,笑眯眯地叫著他“瘋子”,但是怎麼就一轉眼……就沒了呢?
分明已經經曆過一次南宮雲的死亡,為什麼這一次,卻覺得這麼難受,難受得就仿佛整個人都要被撕裂了一般的呢?
楚風不知道,楚風隻是強行抑製住了自己不斷顫抖的身軀,而後閉上了眼睛。
楚風不想睜開眼睛,因為眼睛很酸,很澀。
他發現自己經過了這麼多年,經曆了這麼多事,不僅沒有將生死看淡,還越來越敏感了。
也許是少年的時候,總是想著自己多一些吧,所以根本就不知道生死一別,究竟是怎樣的悲愴。
楚風握緊了拳,他開始深呼吸,不斷地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現在不是感到悲傷的時候,雲姐總是笑眯眯的,應該也是不喜歡悲傷吧?
楚風深吸一口氣,睜開了眼睛,看了看眼前的幾人。
應憐羞伏在花淩霜的懷裏,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而抱著應憐羞輕輕安撫的花淩霜眼睛也有些紅。
揚朽與程養浩也在深呼吸,一臉的沉重,與哀切。
他們與南宮雲不熟,但是這並不會妨礙他們認識到南宮雲的可敬。
“好好努力,不要辜負了。”揚朽拍了拍楚風的肩,聲音有些低沉,有些顫抖。
楚風點頭,默然不語。
揚朽又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究竟應該再什麼,像平日一般的玩笑,卻也根本提不起興趣來。
幾人默默地站在鎖龍潭邊,有些呆滯地看著平靜的鎖龍潭,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情。
時間流逝得很緩慢,幾人分明覺得過去了仿佛有成千上萬年那般的久,卻也遲遲地沒有等到結果。
而在平靜的鎖龍潭下,在無數厚重的血氣之間,一道紫光,正呼嘯著向鎖龍潭更深處前進著。
一朵紫色的蓮花在前進的途中緩慢地旋轉著,掃出了一道又一道紫光,不斷地向前開辟著道路,在重巒疊嶂的血氣之間竭力地衝殺著。
九尾蓮華的花瓣之上已經隱隱出現了裂紋,但是九尾蓮華沒有放棄,它還在前進。它一邊前進著,一邊發出了嗡嗡的聲響,仿佛是在召喚,是在呐喊,是在訴。
九尾蓮華沒有得到它想要的回應,它換回來的隻是一片沉寂,與不斷翻滾著湧來的血氣。
九尾蓮華就像是被浪頭迎麵打來的船,不由得一陣顫抖,但是它依然沒有放棄,在努力地前進著,穿破了重重的風浪,根本無懼,隻為了向這片血色汪洋的更深處前進。
九尾蓮華沒有放棄希望,在艱難的前進中,它依然不斷地發出一陣陣響聲,它知道終有一日會換來回應。
穆子暗罵了一聲,若是他真身在此,又何懼這區區的血氣,但是他隻是一道精神烙印,雖然有些修為,但是卻並不足以完全地抗拒血氣。
更何況,這血氣以侵蝕人的神智為主,他還需要分出精神來消解這股侵蝕精神的力量,他不得不更為慎重。
穆子都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這片血海多久,他隻是在不斷地估計這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穆子並沒有要打算回去的意思,這條路,要不然走到黑,要不然走到終點,怎麼可以貪生怕死?
更何況,他隻是一道精神烙印而已,他的思想,他的行為都是穆子在遠方操控著的,又怎麼會真的就死?
他佩服那個女子,也敬重那個女子,為了不讓那個女子的付出與犧牲白費,他必須要盡最大的努力,拚得這一道精神烙印不要又算什麼?
就算是他的真身在此,也受到了一般的挑戰,難道他又會退縮嗎?
他可是穆子,堂堂的穆子。
在守護自己國度的戰場上他已經缺席了太漫長的歲月,難道這一次,還不如自己的人民嗎?
穆子的信念無比地堅定,那就是在他回來之前,一定要把時間拖住。
拖到他重返人間,他再也不會離開他的國土了。
人間是孤王的國土,凡人是孤王的人民,孤王肩負著守土的重任,孤王也承擔著安民的職責。
沒有了國土的子不能再稱其為子,沒有了人民的子,更是連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