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瑕思看著那繩索一寸寸地向外移動著,手裏銀槍的光芒隨之一寸寸地亮起。
沈瑕思已經做好了應對所有突發措施的準備,一旦出現意外,她不會有任何的遲疑。
四五丈的距離,不遠,但是對於沈瑕思和楚風來,卻仿佛是過了足足有一萬年那麼長久,才終於走到了盡頭。
最開始出現在井口的,是一雙赤裸著的腳——那雙腳上的皮膚已經變成了一片死灰色,顯然這個人已經死去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但是卻沒有任何腐爛的痕跡,似乎被保存得很是完整。
沈瑕思的呼吸徹底凝滯,她的精神在這一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緊繃的姿態,在這一刻,她容不得絲毫的閃失,她的一槍,必須要快而準地刺出去。
赤足之後緊跟著的是纏繞著繩索的腳踝,繩索附近一片青紫,緊隨著出現的一對腿,有些修長,線條也很漂亮,隻是可惜配合上那一片死寂的灰色,不會讓人有任何的喜愛。
然後是大腿,上肢……
整具屍體都是赤裸的,渾身上下沒有任何衣物的殘留。
沈瑕思看著麵前被逐漸拉起來的赤裸著的男子的屍體,臉色沒有任何的變化,既不會有所謂的嬌羞,也沒有任何的亢奮,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具男子的屍體。
這隻是一具屍體而已。
男子的頭顱終於被從古井裏拖曳而出,在後方拖拽著繩索的楚風沒有能夠第一時間看到,沈瑕思卻看到了。
沈瑕思的神色終於微微有了一些變化。
楚風將男子完整地拖了出來,男子一頭淩亂而長發散落遍地,遮蓋住了他半邊麵龐。
楚風鬆開了繩索,然後握緊了龍鬃劍,劃出一道圓弧向沈瑕思靠近。
那具屍骸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就好像……真的死去了一樣。
沈瑕思緊繃著的神經緩緩地放鬆了下來,她朝楚風搖了搖頭,長出了一口氣,道:“沒事。”
楚風點了點頭,緊繃的神經也開始放鬆,他看向了那男子的麵龐。
那張麵龐上滿是鮮血,如果仔細辨認的話,可以發現傷口在臉頰上,左右各一道平整的劃痕,鮮血從這兩道劃下的傷口裏向額頭流淌而出,使得他的整張麵龐都被鮮血所覆蓋。
而後楚風露出了極其震驚的神色。
“俞藍河!”楚風有些驚訝地叫出了聲來。
這個人怎麼會是俞藍河?
他怎麼會被懸吊在古井裏?
楚風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沈瑕思。
俞藍河死了,最大的嫌疑者當然是地府的人,雖然這個人肯定不會是沈瑕思,但是楚風覺得沈瑕思應該能夠知道些什麼。
沈瑕思卻緩緩地搖了搖頭,道:“啊喂,這個情況怎麼看都應該是傲師古的那種情況,是這個古井殺的人吧!”
楚風皺了皺眉,重新蹲下身,開始檢驗俞藍河的屍體。
俞藍河的屍體很完整,幾乎沒有任何的外傷,有些摩擦留下的痕跡,但是都是新傷,顯然是剛才楚風將俞藍河拖曳上來時候與井壁摩擦所造成的擦傷。
俞藍河的致命傷是內傷,所有的髒腑全部攪混在了一起,就像是一團漿糊一樣,讓楚風的胃裏泛起一陣酸來。
這個傷勢對凡人來是必死無疑,但是一個九階巔峰的修士,沒有可能因為這點傷勢而死亡,所以楚風猜想,俞藍河大概是被數次打爆了身軀,在某次重生之後終於真氣耗竭,所以才因為髒腑被打爆而死亡。
楚風想要找到這樣做的證據,但是時間過去得太久了,所有的氣息都早已消散,他可以檢查到的也隻有俞藍河屍身上留下的痕跡。
楚風沉默了許久,然後站起身,轉向了沈瑕思,搖了搖頭道:“什麼都沒有。”
“能看出他到底是怎麼死的嗎?”沈瑕思也皺眉問道,雖然她認為俞藍河應該是被古井殺死的,但是誰也無法排除地府的可能。
楚風搖了搖頭道:“單純的力道震碎了他的髒腑,任何一個九階修士都有控製這種力道的能力,沒有任何具有特色的痕跡。”
沈瑕思也低頭沉思了片刻,而後她微微抬起頭,旋即眼眸中爆發出一縷精光,手中銀槍已經化為一道奔雷,帶著無盡的殺意,向著楚風的麵門攻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