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從來沒有見到過沈瑕思這般拚命。
鬼神戰意,那並不是沈瑕思的功法,那是沈瑕思身上的鬼神戰衣所鐫刻下的陣法。
這個陣法,刻下了破軍流曆代傑出弟子的精魂,一旦運起,便是以穿著這身戰甲的人的生命在維持陣法的運轉,召喚出那些被這身曾經穿戴過這身戰甲的戰魂。
在楚風所知曉的破軍流的曆史上,就有六位九階巔峰的掌門因為運轉鬼神戰意過度而心血耗竭而死。
但是沈瑕思這個決定,卻也是不得不為之。
如果要想靠他們自身的戰力穿越過這片死物的海洋,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他們一個是九階巔峰,一個也有九階中段的實力。
在這樣巨大的數量麵前,大概隻有大帝才不會畏懼——也許連大帝也會感到畏懼。
如果不是沈瑕思發動了鬼神戰意,利用鬼神戰意的強大衝擊力,強行從死物的海洋之中衝擊出一條道路來,他們大概早已陷在了死物的海洋之中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死物裹挾著帶進活死地。
楚風一想到活死地就一陣寒顫,在離開活死地前的那一刹那,他曾轉頭看過。
在沈瑕思射出的千萬道光箭的映照下,他看到了一條條蠕蟲破開了大地,從那裏鑽了出來。
那是楚風曾經見到過的那種蠕蟲,那不是它們的本體,它們的本體,還在地下。
那些蠕蟲與死物的海洋混戰作了一團,就像是兩個種族累積多年的宿怨終於爆發了,非要分個生死一般。
無論如何,楚風都不認為回到那樣混亂的活死地會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那除了送死根本不會有別的結果,所以他們隻有向前衝,衝出一條生路。
沈瑕思吐血昏厥,鬼神戰衣在一瞬間失去了支持,也徹底消散,然後便是他們胯下奔馳著的戰馬,與那二十排不斷向前衝擊著的騎士,都徹底消散了。
楚風一手抱住沈瑕思,而後迅速地落地站穩,將沈瑕思背在了背上,然後將自己的衣衫撕下了幾條布條,將沈瑕思牢牢地捆在了自己的背上,才緊握著龍鬃劍沿著騎士們衝出來的白骨道路,繼續向前。
留給楚風的距離並不算短,但是比起沈瑕思強行衝出來的距離來,還是短了不少,不過隻有十幾裏的道路。
十幾裏的道路,如果能用出三次楚風最強的劍意,也許就能清理而出,但是那對於楚風來實在是太勉強了。
就算楚風強行用出了三次自己最強的劍意,楚風自己也會在相當的一段時間之內失去了戰力,那就無法有更多的空間來應對還可能出現的變化了。
所以楚風不能隻一心想著速度突圍,他所能做的,便是用耐性,一點點地殺出去。
他所能祈禱的是,在這段時間裏,最好不要再出現別的什麼變化了,如果再出現別的什麼變化,那也許他和沈瑕思都會徹底栽在這裏。
值得慶幸的是,直到楚風渾身是血地從死物的海洋中殺出來的時候,都沒有出現太大的變化。
唯一稱得上是變化的東西那就是邊的死物還在不斷增加,還在不斷地向活死地趕去,但是至少,它們沒有像楚風和沈瑕思之前所看到的一樣,組成密密麻麻的海洋向前推進。
邊的那些死物都還很稀疏,完全可以從他們之間的縫隙裏走過去,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事情。
殺出重圍之後,楚風也沒敢休息,帶著沈瑕思繼續向前方趕路,衝刺著走過了一長段距離之後,由於地域的張開,死物們分散得相對就稀疏了很多,楚風這才長了一口氣,安下心來。
楚風將沈瑕思解下來放在地上,而後自己取出了丹藥一把喂入了自己的口中,又取出了丹藥塞入了沈瑕思的口中,給沈瑕思灌了下去。
楚風將沈瑕思扶著坐了起來,兩手抓住沈瑕思的脈門,開始運氣為沈瑕思調理傷勢。
沈瑕思的傷勢主要是由於自身難以承受鬼神戰衣的強大反噬而造成的傷勢,幾乎同時損傷了沈瑕思的肉體和元神。
對於元神上所受的傷勢,任何人都無可奈何,楚風也隻能先行將沈瑕思的氣血調理順暢,受傷的髒腑修複,使得沈瑕思的元神恢複不會受到肉身的拖累而難以痊愈。
楚風也隻是大略地處理一些重要的傷勢,便又停止了療傷,重新背上沈瑕思,繼續向外圍走去。
越往外走,朝聖一般的死物也越少,但是楚風卻也看到了觸目驚心的一幕幕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