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的幹瘦老者盤坐在堅冰之中,雙手置於膝上,長長的白眉甚至垂落於地。
他睜開了眼,那一瞬間,楚風甚至感覺到老者那幹枯的麵頰之上,出現了幾分血色。
老者並沒有任何的敵意,隻是默默地看著楚風,而楚風也靜靜地佇立著,與老者相互對視著。
“此地……此時……何人來此?”一個有些幹澀的聲音在深淵的底部響起,回聲也相繼從四麵八方傳來,重疊在一起,瞬間形成了千萬聲的詢問,讓楚風的雙耳微微有些刺痛。
“晚輩三妙宮楚風,見過雪帝前輩。”楚風深施一禮道。
雖然據他所知雪帝當年是犧牲了自己鎮封了血魔,封印了鎖龍潭,但是眼前這寒冰的氣息卻不得不讓他認為眼前的這個人隻可能是雪帝——甚至於當初孟章君所提及的那個他竭盡全力送往冥土卻最終杳無音訊的人……其實就是雪帝。
隻是真相隨著時間流逝和孟章君的銷聲匿跡而消失,流傳的故事才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隻是令楚風有些困惑的是,那些寒冰的氣息雖然與鎖龍潭冰髓相當,但是似乎卻已經弱了不少。
“哈,雪帝。”老者笑了幾聲,才不無悲哀地道,“飛雪經不住烈日,留下的不過是一灘清水,一道殘念罷了。”
楚風不應,因為這樣的感慨……他實在無法應對。
他隻能再施一禮,才很是恭敬地道:“前輩留下這道殘念,想必是有所指引吧。”
雪帝眼眸中純淨的光芒落在了楚風的身上,將楚風照映得有些發藍。
“你到這裏來……是為了做什麼呢?”雪帝質詢。
“為了解決即將爆發的血池這個巨大的隱患。”楚風答道。
“血池,那流淌著的無盡的鮮血太瑰麗了。”雪帝歎息了一聲,才道,“沒有大帝的修為,你什麼都做不到,然而這裏卻承受不住大帝的降臨……放棄吧,退卻吧,回去吧。”
楚風搖了搖頭道:“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裏,那不管如何也要試一試,總不能隨隨便便就放棄了吧。”
“你真的還要堅持嗎?”雪帝看著楚風,極其認真地問道。
楚風點了點頭道:“晚輩勢必會堅持。”
“哪怕會因此而付出性命?”雪帝眼眸裏閃爍起了淡淡的光芒。
“為此而付出性命的人已經太多了。”楚風抿唇,又想起了南宮雲。
“是啊……為此付出性命的人……已經太多了。”雪帝的眼神變得有些深邃,似乎也想起了什麼往事。
“請前輩明示。”楚風一揖,滿是誠懇地道。
“當年我為了來到冥土,自廢了修為,在孟章君的幫助之下逆著血池來到了此地。然而我在此地用盡了一身氣力,希望能夠徹底解決血池之事,最後換來的卻也不過是一場空罷了。我甚至連血池的根源都沒有能夠找到,就死在了這裏。”
“我唯一知道的便是血池與這個世界的十八口古井有著莫大的聯係,那十八口古井之中的血氣極度濃鬱,殺機更是萬分強烈,所透露出的怨念更是深入骨髓,不死不休,我的修為廢盡,不敢靠近那樣的古井,但是憑借殘留的強大神念,卻依然感知到每一口古井之中都有一個被血氣浸染透徹甚至是與血氣徹底同化的生物,那些怨念就是它們所散發而出的,但是到底為什麼會有如此深重的怨氣,我根本無從得知。”
“我另外一個發現便是我偶然之間找到了一座地宮,異常的古老,神秘,強大。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強大的器具,哪怕是孟章君他們的帝器也遠遠不及這座地宮的萬一。我深入地宮之中進行探索,然而地宮卻營造出了千變萬化的幻境,將我內心之中的畏懼與弱點無限地放大,不斷地逼迫著我,刺激著我,就仿佛是要把我逼瘋一般。即便是我也無法承受那接踵而來的折磨,我最終選擇了強行破開幻境,然而幻境不曾破開卻驚醒了沉睡在地宮之中的一個古老的亡靈。”
“這個亡靈隻不過是一縷元神,異常地瘋狂甚至是嗜血,他才一出現就向我發起了進攻。當時處在九階巔峰的我原本以為至少能與他勝負對半而開,但是其強大卻遠超我的想象,隻是簡單的一拳就將我渾身經脈血肉全部擊碎,如果不是有孟章君為保我神識少受血氣侵蝕贈我的龍珠擋在了那一拳之間,隻怕我當場便已身亡。我原本也以為必死無疑,然而那縷元神卻陷入了深度的瘋狂之中,徹底喪失理智,置我不顧,才使我終於乘機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