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在楚風三人身周十丈的範圍之內早已成為一個劍意縱橫的空間,蠕蟲依然瘋狂地抽落著,完全不在意自己隻要落入其中就會被切割成為無數的碎片——它們根本就不在意那道劍意到底是什麼。
那是伴隨著那一道橫絕古今的劍意而生的劍意,發出“咻咻”的呼嘯聲,在狹的空間裏肆意地縱橫,不斷地斬出一道道痕跡,斬在水麵上,斬在橋上,甚至斬得整個水麵都翻騰起了滾燙的熱氣。
但是蠕蟲卻依然沒有畏懼,依然不斷地落下來,試圖磨滅那一口劍意。
橫絕古今的劍意在顫抖,它很強大,但是終究不是無敵的存在。
每一輪蠕蟲前赴後繼的攻勢過後,它都會黯淡幾分,漸漸地它甚至不再耀眼,早已變得搖搖欲墜。
遠方的太陽終於完全地塌縮成為了一個點,方圓數百丈之內,再沒有了任何蠕蟲的存在,哪怕是剛剛探出湖麵的蠕蟲,也會在瞬息之間被遍布空間的瘋狂的真氣流與巨大無比的吸引力徹底撕扯成為肉眼不可見,甚至是神念都不可分辨的細微碎片向著那個點流動而去。
塌縮到了極點的太陽,將所有的光與熱都內斂到極點的太陽終於再一次爆發出了璀璨的光芒。
那一片金色的海洋,翻滾著,順著平鋪而開的千重烏雲,逆著之前開道而出的那道神虹,瞬息之間便蔓延了過來。
撥雲見日,自然要見到陽光才算是見到了太陽。
如果連陽光都不曾見到的話,那怎麼算是見日呢?
如汪洋一般爆發過來的陽光,再一次席卷了整條橋梁,將所有翻騰的烏雲,都徹底照亮,都徹底照穿。
整個湖麵都像是被鍍上了一層暈黃一般的,粼粼的波光躍動著,浮光躍金,就仿佛是太陽斜照之下的寧靜的湖泊,誰也不會想到,就在前一刻,湖麵上還擠滿了猙獰而醜陋的蠕蟲。
傲師古的臉變得煞白毫無血色,撥雲見日至此徹底結束,他的功力雖然深厚,但是這一招撥雲見日也比尋常戰鬥中的撥雲見日更耗費數倍的心神,使得傲師古所承受的反噬之力遠遠超出了他所能輕易化解的地步。
楚風龍鬃劍一收,左手反手在身後托住陸晨夕的腿,右手則猛地一把抓住了傲師古的衣領,也根本不管自己到底還能不能支撐得住就完全展開了乘風訣的極速,刹那之間身影便躍出了一大截。
楚風必須趁著陽光還在,竭力地往前奔跑著。
橋梁很長,但是他們已經跑過了大部分的距離,隻剩下了最後的一半距離——此時再沒有了後退的可能了。
楚風咬緊了牙關,無視著自己體內翻騰著的血氣,用盡了全力衝刺著。
他的身體才承受之前勉強用出劍名無聞的劍骨頭的反噬,又加上此刻強行將乘風訣訣提升到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之外的反噬,終於也隨之開始崩潰。
血肉不斷地爆裂而開,鮮血灑滿了道路,體內的五髒六腑也在迅速地崩裂。
陸晨夕趴在楚風的背上,嘴角也在不斷地沁出鮮血,她左手按住楚風的左胸,右手按在楚風的腹部,一邊勉強地運功保護著楚風的心髒不會受到波及而崩潰,一邊修複著楚風腹部的髒腑,避免傷勢加深超出可以處理的範疇。
隻是陸晨夕自己就是帶傷之軀,還要幫楚風承擔一部分傷勢,她本就脆弱不堪,又數度瀕臨乃至越過極限的經脈此時也終於不堪重負,再次開始寸寸崩裂,與楚風一般都是在前進的途中在身後留下了一條飄血的虹芒。
陽光的海洋在漸漸地黯淡與退卻,楚風三人與橋梁盡頭的距離在不斷地拉近,越來越近,幾乎已經隻有分寸之隔,然而幾乎便是這一瞬間,所有的光芒都徹底黯淡了下來,腳下陽光的海洋瞬間崩碎,所有片刻之前還蟄伏在湖麵之下的蠕蟲都一隻隻露出了猙獰的身軀,尖叫著向楚風等人落了過來。
楚風咬緊了牙關,骨骼顫鳴,二百零六口劍骨頭劍鋒嶄露,劍光旋轉,將第一批落下的蠕蟲盡數斬落。
楚風眼角都浸出了血跡來,咬緊了牙關,想要將那些劍鋒轉動去斬落第二批落下的蠕蟲。
所有的劍鋒還想要向外擴張,但是剛剛延伸而出也不過分寸,劍鋒才剛剛轉動,便頓時失去了所有的鋒芒,楚風的身軀便同時數處炸裂而開,鮮血四濺。
他一邊以乘風訣高速奔跑,一邊還要以同樣超越他自身極限的萬劍迎敵,這對他的壓力來實在是太大了一些,哪怕有陸晨夕協助,也根本無法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