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回答燕十三的話。
因為他們麵對著執法者的詰問,沒有任何的底氣,隻有低頭。
“楊文欽的是對的。”燕十三苦笑道,神情裏滿是苦澀的意味,“我們以為我們拚命地去奮戰,去握緊,總能夠守護住一些什麼,總能夠保留下一些什麼。但是事實證明,我們是錯的。我們除了失去,不會得到任何的東西。”
“抱怨?”陸晨夕冷冷地看著燕十三,眼神裏依然是不屑於鄙夷。
“都會。”陸晨夕冷哼了一聲,將自己的袖口緩緩地紮起來,一邊紮著袖口,一邊緩步往前走。
“晨夕你……”古裏看著陸晨夕前進,不由得有些愕然。
“救人。”陸晨夕淡淡地道,沒有回頭。
陸晨夕要救的當然是楚風和沈瑕思。
她知道楚風和沈瑕思已經到了絕地了,不可能再取得更多的成果了。
但是此時要被救的二人,卻一點也沒有要被救的覺悟。
沈瑕思短發與披風在高速的衝刺之中瘋狂地飄舞著,與銀槍紅色的槍穗相互輝映,甚是絢麗。
這條道路應該沒有那麼長,但是他們卻衝擊得極其艱難,因為他們不再是像當初逃出活死地一般越衝越簡單,而是越往前衝,越是困難。
死物的數量實在是太龐大了,這讓楚風根本沒有搞清楚,那樣巨大數量的死物,到底是來自於何處。
難道,又都是從大地之下複蘇而來的嗎?
這大地之下,到底沉眠著多少的亡靈啊!
楚風並沒有找到答案,沈瑕思更是根本就沒有去想這個問題,她隻是帶著燃燒的一腔心血,瘋狂地往前衝鋒著,衝破了重重的阻礙,向著最終的目的地,一往無前,不知退卻。
應龍在空之中懸浮著,從口中噴出的炎柱肆虐著大地,製造出一批又一批的死物,仿佛是刻意在玩弄二人,根本不想給二人一個痛快一般。
鮮血開始從沈瑕思的肌膚各處溢出,沾染了沈瑕思的衣衫,順著沈瑕思手裏的銀槍,一點點地揮灑著,滴落著,斑駁萬分。
楚風知道沈瑕思已經不行了,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已經是勉強的支撐。
他不能再讓沈瑕思這樣勉強地撐下去了,再這樣撐下去,哪怕達成了目的,沈瑕思也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他無法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那是他的朋友,哪怕是自己有事,他也不會讓自己的朋友有事。
楚風伸出了手,隔著沈瑕思的護頸,輕輕地一點。
他把一股真氣聚集在了一個點上,使得這一個點上的真氣在瞬間形成了巨大的衝擊。
這個衝擊盡管有鬼神戰衣的防禦,但是沈瑕思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哪怕隻是一丁點的擾動都會使得沈瑕思勉強支撐運轉的功法徹底崩潰。
沈瑕思的麵容瞬間變得有些蒼白,繼而泛起一絲妖異的猩紅色,繼而猛地張口吐出一大口黑色的血液來,臉色才迅速地恢複了正常,雖然依然異常蒼白,但是卻終究有了一絲血色。
而在同一瞬間,他們所騎乘的戰馬陡然消失,無數呐喊著並肩衝鋒的騎士也隨之衝入了一片虛無之中,消散不見。
巨大的慣性使得沈瑕思與楚風以極快的速度,向前倒栽了過去。
楚風早有了準備,在他幹擾沈瑕思的那一瞬間,他也將自己的乘風訣運轉到了極致。
楚風左手一抱沈瑕思,將沈瑕思夾在了自己的左手腋下,而後整個人借著前衝的力道,繼續向前衝去。
前方依然有著很多的死物,但是楚風沒有任何的畏懼。
他們已經向前衝出了這麼遠,再想要後退,已經沒有可能了。
唯一的生路,就在前方,隻剩下最後不足一裏的路程,他們就可以抵達那裂穀。
向前衝!
楚風的神情異常的嚴峻,渾身的二百零六塊骨骼同時開始顫鳴,每一塊骨頭化為了一口劍,彼此之間緊密地銜接著,聯係著,卻又彼此保持著獨立,有著各自難以忽略的特色。
一口口劍劍光躍動,就仿佛是水光一般的旋轉著,切割著,將楚風四周十餘丈的空間完全籠罩在了劍光之下。
比起沈瑕思千萬騎兵一往無前的衝鋒來,楚風的氣勢似乎了許多,隻有僅僅二百零六口劍,隻有身周方圓十餘丈,遠遠比不上沈瑕思千萬騎兵衝鋒時所開辟而出的巨大衝擊地帶。
然而比起沈瑕思的千萬騎兵依靠著衝鋒的力量將敵人撞倒而後踐踏在地來,楚風身周十餘丈的距離,則更為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