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裏點了點頭,歎息了一聲,才輕聲自語道:“現在,隻有盡力了吧。”
“原來的計劃不改變嗎?”衣炊煙問道。
古裏點了點頭道:“也已經沒有了變化的必要了,我們的生死存亡,其實全在最後的這次嚐試了。”
衣炊煙沉默著,過了許久才道:“我們可以等待一個結局。”
等待一個結局,便是放棄了他們所有的堅持所有的立場,完全置身於事外,自己的生死全部托付給了那些在局中奮鬥的人。
這樣做會少很多痛苦,但是卻也根本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隻能隨風漂泊,不由自主。
“我還不想把自己的命交到別人的手裏。”蘇錯淡淡地道。
“但是我們還有什麼掙紮的餘地,那些怪物,那些骨塔,那頭巨龍,那條血影,那些古井裏的人,哪一個是我們可以對付得了的東西?”衣炊煙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惱火,“我們早就該認清這個事實了。如果不是我們總是以為我們能做成什麼事情,而是乖乖地放手隨他們去,事情根本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晨夕也根本不會……”
“什麼?”陸晨夕的聲音虛弱地響起。
陸晨夕長長的睫毛顫動著,她而後睜開了眼睛,銀色的眼眸中有些疲倦,卻也有著一股奇特的寧靜的氣息。
“晨夕……”衣炊煙囁嚅著,卻沒有能夠出話來,誰也沒有想到,傷勢最重的陸晨夕卻是最先醒來的那個人。
“你醒了?”古裏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
陸晨夕的嘴角微揚,身軀微微一側,看了看還在身邊的諸人,而後仿佛是自語一般地輕聲道:“真好。”
“什麼真好?”衣炊煙問道。
“活著。”陸晨夕笑道,笑容明媚猶如初升的朝陽,讓所有人都是一怔。
“晨夕笑起來真美。”衣炊煙撇了撇嘴,轉移了話題,手上卻依然沒有放棄給陸晨夕渡氣療傷。
“咳咳……”陸晨夕猛地咳嗽了起來,一灘汙血頓時咳了一地,把衣炊煙裹著她身軀的大氅都髒汙了。
“夠了。”陸晨夕緩緩閉上了眼睛,輕聲道。
“什麼夠了?”古裏笑著問道,故作不知。
陸晨夕又睜開了眼睛,看著古裏,笑容有些溫暖。
“過來。”陸晨夕道。
古裏笑著點了點頭,緩緩地走到了陸晨夕的跟前,在陸晨夕的跟前跪坐了下來。
陸晨夕想要抬起她的手臂,隻是她的手臂似乎有些沉重,剛剛抬起,就垂落了下去。
陸晨夕沉默了片刻,而後無奈地一笑,自嘲地道:“真慘。”
古裏的心一陣抽搐,握住了陸晨夕低垂的手。
那一雙手很柔軟,卻很冰冷。
冷得讓古裏的心也跟著墜入了冰窟之中。
“古裏。”陸晨夕輕聲呢喃道。
“嗯,我在。”古裏報以笑容。
“謝謝。”陸晨夕道,著,又眼睛微微一眯,笑了起來,銀色的發絲在風中揚起,泛著一縷縷銀光。
“不客氣。”古裏笑著,道,“誰叫我們……是好朋友嘛。”
陸晨夕點了點頭,然後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古裏握緊了陸晨夕的雙手,身軀微微有些顫抖,手部的關節咯咯作響,他低垂著頭,讓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麵龐,而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行保持著自己聲音的平靜,道:“炊煙,夠了,不用再療傷了。”
“我不!”衣炊煙惱怒地揚眉大喊道,她與陸晨夕之間的默契雖然遠遠不如古裏與陸晨夕的那般,但是在陸晨夕開口的那瞬間,她就知道陸晨夕是什麼意思了。
她知道陸晨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是一個自以為很冷漠卻很溫柔的人,比她所見到的許多自詡溫柔的女子都溫柔無數倍的人。
對於她身邊的人,她永遠都在盡全力地去為他們考慮,所以她一定會選擇放棄她自己,不再拖累他們。
但是她與陸晨夕也是朋友,哪怕她們甚至很少話,但是卻是真正可以把性命托付給對方的朋友。
她怎麼會放棄呢?
“我不!”衣炊煙喊道,“馬上就好了,好了之後你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了。而且楚風……楚風不是知道怎麼修複氣海嗎,沒關係的……”
“聽話。”陸晨夕輕輕笑著,身軀卻往後一躺,偎依進了衣炊煙的懷裏,看著衣炊煙的目光之中滿是令人無法承受的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