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錯的不共戴架住了那口鏽劍。
蘇錯冷冷地看著穆少恩,眼眸裏有著毫不遮掩的鄙夷。
蘇錯素來不忌憚於殺人,但是蘇錯從不虐殺任何人,也不屑於恃強淩弱。
所以他看著穆少恩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充滿了憐憫,就好像在看著一個可憐人一樣。
沈瑕思用盡了最後的氣力推出的最後一槍,沒有能夠傷到任何人,便斜斜地插落在了屍山之中,使得無數死物爆碎。
“看來陸琪對你的信任都是錯的。”蘇錯緩緩地道。
“穆師兄,這真的是你的決定……嗎?”陸琪顫抖著,看著穆少恩,聲音有些顫抖,仿佛是在哀求穆少恩告訴她這並不是他的決定。
穆少恩沒有話,隻是緩緩地將手裏的鏽劍收起,退後了一步。
“我一直以為……穆師兄是我最應該信任的人。”陸琪的神色滿是苦澀與無奈。
哪怕是在這場戰鬥之中,她也一直在等待——等待著穆少恩站到他們身邊來,這才是那個她所熟知的穆少恩應該做的事情。
但是她沒有能夠等到穆少恩,神殿之主托付她不能讓歸寂被激活,而穆少恩卻站在了這個反麵——穆少恩真的背棄了他們,為了他所追求的理想。
陸琪並不恨穆少恩,隻是覺得自己的信任有些荒誕可笑……時間可以改變的事情太多了,無論是人,還是事。
穆少恩抿了抿唇,瞑目不語。
沈瑕思艱難地坐起身,看了看穆少恩,又看了看醉不歸,嘴角揚起了一絲弧線:“也許我們真的都不該太過信任一個人,沒有希望……自然也就沒有失望。”
醉不歸用衣衫緩慢而有力地擦拭著醉今朝,沉默不語,仿佛沒有聽到沈瑕思的嘲諷。
蘇錯攙扶起了沈瑕思,將沈瑕思帶回了幾人的身邊。
沈瑕思沒有能夠再生出雙臂與被斬斷的腿,她已經沒有真氣那麼做了。
他們都已經耗竭最後的真氣,任何的傷勢都無法治愈了。
雖然分明知道他們對麵的那幾個人也都是一般,但是他們卻還有著大陣,卻還有著步淩關。
沈瑕思在衣炊煙和陸琪的共同攙扶下站立著,哪怕麵色很蒼白,但是她卻不願意倒下。
沈瑕思看向了楚風,有些促狹地擠了擠眼睛,道:“喂,別那麼沒出息啦,快起來。”
楚風苦澀地笑著,喉頭蠕動,卻發不出聲音來。
裙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跟走到了楚風跟前的古裏一起想要攙扶楚風起來,但是楚風的身軀卻因為早已使不上一絲的氣力而無法配合他們,他們的氣力也不足以強行將楚風拉起來,隻能苦笑著在一旁站著。
“就這樣吧。”步淩關著,“你們的掙紮也該落下一個帷幕了,我會記得你們的。”
“再給我一點時間。”陸琪緩緩地著,沒有哀求,也不再有聲音,有的隻是平靜。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步淩關緩慢地道,“可是那還有意義嗎?背叛與欺騙,是每個人都會有的罪。”
“既然是罪,那是否要審判,如果要審判,那又該當什麼責罰?”衣炊煙“嘿然”冷笑,滿是嘲諷地道。
“這的確是一個好問題。”步淩關沉思道,“不過作為迎接大明尊的報償,這樣的罪責是否可以原諒呢?”
“哈哈,以一套標準來衡量別人,”衣炊煙冷笑,輕蔑之意毫不遮掩,“卻以另外一套標準來衡量自己……這就是你所追求的正義?這樣的正義……沒有人會稀罕!”
步淩關毫不避諱地點了點頭道:“所以有一日,我也必將接受審判,也許是在不久之後,我也會為我的所作所為付出應當的代價。”
“穆師兄,看著我的眼睛。”陸琪緩緩地道,有些疲憊,若不是蘇錯攙扶著她,大概早已疲憊地倒下了,“回答我,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想要明白,為什麼穆少恩會選擇這樣的道路,大家都是從神殿裏走出來的,所以應該都有著同樣的目的不是嗎?
那樣暴戾的宮保都能與他們並肩作戰,為什麼穆少恩會……背叛他們,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穆少恩微的神情微微有些變化。
和他一起長大的師妹,對他的信任,是他最為有利的武器。
他欺騙了陸琪,背叛了陸琪。
到底是為了什麼?
“三妙宮的事情,該有一個交待。我不想要讓真相永遠沉埋在塵埃中,我要讓那些人付出應有的代價,我不能生前無法保護自己的師門,還要讓自己的同門死後也背負著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