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保言語才出,珊瑚的臉色頓時變得一陣煞白,惶恐地看著宮保,眼眸裏寫滿了震驚與恐懼。
楚風頓時也愣在了當場,看了看珊瑚,又看了看宮保,一時竟也不知道究竟要做什麼才好。
宮保笑了起來,才道:“當年讓你們逃了出去,而今不會再有這個機會了,冥族……這個肮髒的種族應當為我的子民們殉葬!”
宮保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一股澎湃的氣息以他為核心向著四麵八方洶湧而出,盡管有楚風阻擋,但是卻依然將所有人都震得直接吐血倒飛而出!
珊瑚呆立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宮保,心裏卻還在重複著宮保方才的那一句話。
冥族。
原來鮫人族根本就不是妖族。
原來鮫人族其實是冥界的遺民。
原來自己,其實是冥族。
這樣一來,從遠古的時候所開始的,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就都得通了。
真相……
真相又近了一步了……
原來這就是真相。
盡管這樣的真相讓人有些難以呼吸。
珊瑚在發愣的時候,宮保的形貌也在迅速地發生變化。
他的形貌在向去過地宮的人都知曉的形貌轉變。
那是在地宮中的那一座塑像。
那一個優雅英俊的青年。
醉不歸在哪裏寫下了懷疑他是冥王,但是他並不是冥王。
那是地宮真正的主人人皇的塑像。
宮保早已死去了,在他體內寄居著的是人皇。
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但是顯而易見的是那必然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然地葬不會沒有察覺——人皇的這一片元神脫離封印的時間,比所有人所想象的都要早。
人皇冷冷地看著珊瑚,眼眸裏充滿了毫不遮掩的憎恨,充滿了無法抑製的怨怒。
他看著眼前的這個種族,就會想起無數歲月之前,他曾經為了這個種族灑下的無數的鮮血。
然而這個種族卻傷害了他的人民,他的人間在血氣的瘋狂侵蝕之下有大片大片的土地變成一片廢墟,無數的人民死於非命。
十萬裏大地,到處都是化為食人野獸的人民,相互吞噬著,變成一種受到詛咒的生命——而那一切發生,隻是在一瞬之間。
哪怕他用盡了一身的力氣,也沒有能夠救過來任何的一個人。
他一點也不曾偏私地守護著七界所有的生靈,最後換來的卻隻有自己孤身一人跪在荒蕪的人間痛哭,十八位受到侵害的生靈最後的靈智也流淌著血淚,將那片大地徹底浸染。
從那一起,仁慈的人皇就已經死去。
當他帶著那十八個憎惡著自己生命的生靈義無反顧地回到冥界,將冥界與六界的通道一一封死的時候,他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他要用整個冥界,他要用整個冥族來為他的人民們殉葬。
從那一起,人皇就隻為仇恨而活著了。
他要用行動昭告整個世界,敢向人間動手的人,就要拉上你的族人一起來陪葬。
他被殺意和憤怒所吞噬,哪怕過去了這麼漫長的歲月,他依然沒有放下。
他曾經無比地熱愛著世間的一切,但是正是因為愛得深,所以在遭遇了這樣的變故之後,才會更加地痛恨。
他一想到人間的那片廢土,一想到那流淌著血淚執意要複仇的人民,就無法再壓抑自己的情緒。
哪怕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與當年的冥族早已沒有了任何的關係,但是他依然壓抑不住內心的悲憤。
他要殺了她。
他探手,一道血光卻已經斬落了下來。
楚風擋在了珊瑚的身前,掩護著珊瑚慢慢地後退,與其他人逐漸地彙合。
人皇看著楚風,冷冷地道:“你們是要背叛人族嗎?”
楚風微微一怔,看著人皇,沉默了片刻,才很認真地道:“人皇前輩,鮫人族現在也是人間的成員。”
“他們還敢厚顏無恥地踏上人間!”人皇勃然大怒,雙眸裏充滿了血絲,“鮫人族也好,冥族也罷,他們的體內都流淌著肮髒的血液,這個可恥的種族應該被從這個世上抹除,就像是這個醜惡的世界一樣!”
人皇憤怒的嘶吼,右手淩空一握,一道長劍的虛影便已經緊握在手,向著楚風斬落了下來。
“沉迷色相,包庇罪孽,不顧族人的血海深仇,你也該死!”人皇的憤怒帶著凜冽的一劍,向著楚風刺來。
人皇的一劍,是很平實的一劍。
在這一劍之上,楚風看到了那一夜東王公一劍穿六界的雛形。
也許東王公的那一劍便是來自於人皇的這一劍。
人皇的這一劍走得很直,很順暢,很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