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試結束之後的第六日,葉如晦便離開了陵安,沒有等到葉長亭到陵安。之所以走的這麼早,並非是因為時間倉促,而恰恰相反,這是他思前想後的決定。
讀書人的理想大多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而武人理想更是直接,便是保家衛國而已。葉如晦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名純粹的讀書人或者說是武人,小時候先生給他講的故事裏麵也多不是文臣武將,而恰恰是是些遠在江湖的劍俠刀客。
院長師叔想他留在書院,甚至透露,他另一個師叔便是宰輔大人,有了這樣一層深厚的關係啊,毫不誇張的說,他要是入朝為官走得會很穩。前些時日讓他護送考題去考場,何嚐不是存了讓他走上台來的想法。
而恰恰很不真實,這對於葉如晦來說,他的生命從隨時都要死去到現在的前途不可限量,這對他來說,就仿佛一個前一刻還在乞討的乞丐,忽然搖身一變,忽然就腰纏萬貫。
因此他思前想後,還是決定離開陵安去走一走,順便去完成先生交代的事,不過在這之前,他要做的,遠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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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州鄉下,正是盛夏,蟬鳴不止。稻穀已然開始由青轉黃,不再如之前的清油油,看起來極為惹眼。
而村子裏,因為正是農閑時節,也沒有幾戶人家趕著地裏的農活,有個婦人坐在自家房前補著手裏的一件小衣裳,雙手因為長期做農活的緣故,長了好些老繭,而臉因為受了太久烈日的暴曬而顯得有些黝黑,不過透過眉眼來看,婦人年輕時候應該也是個長得不錯的姑娘。
而在她旁邊,有個長相憨厚的莊稼漢子看了看自家婆娘的手,忽然歎了口氣。
婦人不去看自家男人,隻是低頭仔細縫補著手裏的衣裳,並不說話,這樣的舉動又惹得漢子又歎了口氣。
婦人總算開口,“腰又疼了?”
漢子木訥搖搖頭,轉頭看了看在遠處拿著木棍在地上劃的小女兒,蹙眉道:“二丫這些日子一直在村頭葉先生家習字,聽葉先生說二丫挺聰明的,以後肯定有大出息,我挺高興的。前些天說給葉先生些銅板,先生也是不收,在這樣下去,還不是讓葉先生吃虧麼,這個道理可不該這麼講。”
婦人停下手裏的活計,笑了笑,“去年家裏不是還剩下塊醃肉麼,讓二丫提去給先生吧,不收錢,吃塊肉總是行的。”
那漢子一拍大腿,重重點了點頭。
而蹲在遠處用木棍練字的小女孩聽到自家爹娘的對話,光是抿著嘴笑。她有個極為清秀名字,叫李青稻。是她先生取的,教她練字的葉姐姐也說她的名字好聽,是所有她對這個名字非常滿意,連帶著對那個隻見過一麵的先生也是沒有半點不滿。
歪著頭想了想,小女孩拿木棍在地上寫了三個字——葉如晦。想了想,又在地上寫了兩個字,葉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