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仙鎮是個小鎮,加上臨近北丈原,曾經被北匈蠻子洗劫過一次,雖然鎮北邊軍僅僅在半個時辰之後便趕到此處驅走了北匈人,但這件事還是傳入了陵安,被朝中大臣好好詰難了一番。
朱仙鎮遭逢大難,鎮上百姓卻沒有什麼怨恨朝廷的心思,隻是對那些北匈蠻子更是痛恨了而已,北匈蠻子入鎮時,首當其衝便是先擄掠縣衙,因此縣衙建築也損壞不少,特別是那方門前的牌匾被毀壞的很嚴重,雖說之後朝廷撥了銀子翻新修繕縣衙,但那方被鎮上百姓重新拚接起來的牌匾沒換,仍舊高懸在縣衙門口。
就在此刻,縣衙門口,有個書生打扮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前,看著那塊見證過戰火的牌匾,默然無語。
他尚且在陵安之時,時常喜歡在書院門口轉悠,捧著一本書,看著書院學子三三兩兩進出,心中便覺得很是舒服,當年朝試之後,他以一篇文章便名動陵安,自然便生出些得意的想法,想著書院學子大抵也不過如此,因此在朝試之後,他便不再想著要去書院求學的想法,可反倒是踏入官場之後,在翰林院蹉跎了不少時光的他便越發覺得還是在書院讀書好,也總好過在翰林院荒唐一輩子,後來他在書院門口碰到一位從書院走出的老教習,兩人在書院門口交談過一次,老教習不愧是書院的教習,腦子裏的裝的東西不少,不過等李國風他說起自己的困惑的時候,老教習對於政事沒有緘口不言,反而破天荒的說起了大楚邊境,講起了千裏之體潰於蟻穴的道理,李國風豁然開朗,之後才有他的那一封奏折,不過在他被貶謫出陵安之前,想著去書院再見一麵那老教習的李國風卻在書院門口破天荒聽見那些書院學子居然在叫這位老教習的院長大人。
李國風震驚不已,越發的想著自己這選擇的沒錯,當時他沒有衝上去見過院長大人,反而是在遠處對著老院長鞠了一躬,之後便再無牽掛的帶著內人遠赴邊境,來到這北丈原旁的朱仙鎮。
想著一轉眼就要來此近三個月的李國風無聲一笑,當時才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政事處理極為苦難,縣衙為數不多的幾個衙役很是疲懶,就連那位代行縣令職責的縣衙縣丞更是對於政務一塌糊塗,對於一些政事,居然因為看不出對錯,便下令對於雙方都各打一通,導致這裏的百姓對於縣衙都不相信,私鬥之風越演越烈,這讓才接手的李國風想著都一陣頭大,不過好在他這三個月的努力沒有白費,如今朱仙鎮的情況比之前已經大為改觀,下轄此處的郡守府看在眼裏,早就給州府遞了折子,不過一去無音信,那位始終有些賢名的城守大人可是沒回話啊。實則那城守大人也是有苦自知,李國風是陵安貶謫下來的官員,原因也不一般的原因,而是得罪了宰輔大人,得罪了宰輔大人要施行的新政,是皇帝陛下朱筆親批,他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決計不敢在現在新政正熱火朝天的時候為李國風清功,因此也隻是把折子壓下,想著什麼時候再說。
“相公,今日為何驛站無人?”
把散亂思緒拉回來的李國風轉頭看向街道上走過來的婉約女子,淡然一笑,輕聲道:“為夫早就說過,大年初一,連縣衙都難得休息一日,驛站也自然無人。”
婉約女子蹙眉道:“可我的那些胭脂剩下不多了。”
李國風啞然失笑,對於這個願意舍棄陵安的大好生活,千裏迢迢來到這裏陪同他一起吃苦的女子,自然有太多包容,此刻她說起自己沒了胭脂,李國風也沒說什麼,隻是笑道:“待為夫寫封信給少遊,讓他盡快給你買些來就是,不過今日驛站無人,明日去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