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安城內正值新春,本該整座城內都熱鬧非凡。卻偏偏遇上連天風雪,這座巨城中早已經是白雪皚皚,可舊雪未消新雪又來,實在有些讓人無奈。
大楚的朝試定在每年三月,因此這些時日就有不少士子開始入京了,或許某些江南的士子實在是沒有見過北境大雪,因此在見到陵安裏的風雪後,便興奮異常,邀了些好友便撐傘出門賞雪,倒也是副以往沒有見過的景象。
隨著一年一度的士子入京參考,陵安城裏的酒樓客棧一下子生意好了很多,雖說大楚朝廷在每年這個時候都為這些士子提供驛館住宿,可驛館條件如何,早有士子口口相傳,大抵都知曉,加之身上銀錢也還足夠,因此還是有不少士子並未入住驛館,因此朝廷驛館其實每年這個時候都顯得並不熱鬧。今年也是如此,驛館直到現在,也隻有寥寥數十人,同動輒千人參考的朝試一比,這簡直有夠寒酸了。
同許多江南士子見雪以後便興奮不已,同是江南出身,也未曾見過這麼大雪的蘇妄言卻不曾表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他幾日之前進入陵安,雪便下了幾日,至於之前,他不知曉。他僅僅是第二日出過驛館,此後幾日便一直待在驛館裏,驛館裏有飯菜,不要錢,因此他也不必擔心銀錢不夠了。不過吃過幾日這驛館飯菜的蘇妄言才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大多是士子不願意入住這個地方了,這日正午,掂量了好久錢袋子的蘇妄言終於下定決心走出驛館,去臨街找了一處不大的小酒樓,上到二樓,沒有幾個人,他自顧自找了一處窗邊的位置,向店小二要了兩素一葷,沒要酒,自顧自的一個人看著窗外風雪。
得到店小二將兩素一葷端上來,附帶著送了一壺茶之後,蘇妄言朝著店小二感激一笑,沒有說話。
陵安風雪雖大,可對他們這些遠赴千裏來此求一次鯉魚化龍的機會的士子們來說,卻涼不了他們的心,要說心涼,隻怕也隻有等放榜那天才能讓他們心涼才是。蘇妄言忽然想起陵安朝堂最近發生這些事,不過片刻之後也隻有黯然一笑,自己想得有些遠了。
回過神來的蘇妄言夾了一筷子菜就著米飯下咽,總算是覺得比驛館飯菜好吃許多,等他好不容易吃掉大半飯菜之後,剛剛抬起頭。便看到有個老人正坐在自己對麵,看著窗外風雪。
蘇妄言沒有出聲驚擾,隻是看著老人側臉,覺得很是和藹可親。
老人好似看夠了窗外風雪,總算轉過頭來,發現這年輕人在看著自己,這才輕聲笑道:“著實是每次來這裏都坐這裏,今日有人本該是另尋他座的,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太大了的緣故,實在是念舊,我在之前那張桌前坐了一會兒,很是不舒服。”
蘇妄言放下筷子,平靜答道:“不礙事的。”
老人沉默片刻,嗬嗬笑道:“總歸是占了你的地方,不過你這後生性子還行,不像是這陵安本地士子,來參加朝試的?”
蘇妄言點點頭,道:“鄉下小子,想著來陵安碰碰運氣。”
老人擺擺手,輕聲道;“朝試每年都有些士子脫穎而出,或是入朝或是入書院,但其實進書院的也並不都是想著做學問的,不過是想著有書院學子這層身份,之後再踏足朝堂,便要比之朝試一開始便入朝路要好走些,朝中有不少大人都是書院出身,況且就連當朝宰輔都是書院出身,自然會有人多加照拂。”